哭哭的天使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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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让我接你送你,不长,就一生.
      
三年多了,这句话像烙进皮肤里的烟花,那么清晰地埋在哭哭的记忆表层.那是涛涛写给她的第一封信,信里的最后一句话.
      
这么长时间涛涛究竟给她写过多少封信,已经记不清了,内容更是模糊.哭哭是个记性不好的女孩子.
      
可是哭哭就记着这一句.
      
那时师范刚毕业,也许女孩都喜欢过份俗套的山盟海誓..
      
比涛涛更美的词哭哭听过,但只有涛涛的话她信了.或许只是因为他的眼睛,他的笑.哭哭从来没见过一个比自己大四岁的男孩可以有这种眼神,那么清澄,那么透明,好像没有半点杂质,好像从来没有被任何世俗所污染.还有那憨憨的傻笑,给哭哭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自在.
     
从朋友变成情侣.哭哭也就任由涛涛去屡行他的承诺,每天骑着他的破摩托车接她上下班.学校的老师每天看到穿着警服的涛站在校门口张望着等她放学的样子.都开玩笑说,哭哭,你的家长又来接你了;哭哭,你的警察叔叔来接你下班了.
      
哭哭坐在车后抱着涛涛的腰,涛涛就大身地唱着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高兴起来就自己放开手鼓掌,吓得哭哭使劲捶涛涛的背.  
  
涛涛有时候加夜班,哭哭说想涛涛了.涛涛就跑到哭哭的窗户后面,陪哭哭说话.哭哭就将手伸出窗户掐涛涛的脸.
那年秋季有一场狮子座的流星雨,哭哭半夜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和涛爬上山顶.当流星像一颗颗闪亮的水晶划过天空时,他们握着手,像虔诚的信徒一样闭着眼睛默默地许愿.

你许的什么?涛涛问.

你先说.

我求上天让我疼爱你一辈子.你呢?

我啊,不告诉你.哭哭调皮地笑,涛背着她原地转圈圈.当然是同样的愿望.只是哭哭怕说出来后,愿望就不会灵验了. 因为天使喜欢人们将愿望埋在心里.

但是天使只顾着偷吃上帝的供品,将哭哭的愿望完全遗忘了.

第二年,哭哭被调到一所中学教英语,学校办在郊区,要住校,周末才能回家.哭哭的胆子小,每晚望着窗户乱七八糟想,经常睁着眼等天亮,特别是下雨天.涛每晚骑着他的破摩托车,赶个把小时的夜路来陪她.涛很忙,每晚都要加班.可是不论多晚,有时天下暴雨,那么大的雷,那么亮的闪电,涛都会赶来.有几回涛的车灯在路上坏了,天还下雨,哭哭以为他不会来了,但每回涛涛都到了.

涛涛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哭哭感动了就会流泪,涛涛就说,哭哭的眼泪像嘘嘘一样多.
  
哭哭和涛涛的生日在同一天,都是9月26.

涛涛的qq里只有两个好友,就是哭哭和涛涛本人.   
  
哭哭有时甚至想喊涛涛爸爸,,因为哭哭从小就没有爸爸.涛涛的肩膀让哭哭觉得好踏实,就算是世界末日来了也不怕.

哭哭越来越离不开涛涛,本来小小的一步路,都要涛来接送,本来自己可以办到的事,也要涛帮她去做.涛涛真的像个父亲一样照顾着哭哭,宠爱着哭哭,涛涛说,要让哭哭做最快乐的天使.

涛涛每月发了工资就给给哭哭买一大堆好吃的零食,给哭哭买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涛涛给哭哭烧最拿手的菜,哭哭吃完了就躺在床上看涛涛忙活的样子.涛涛总是比哭哭早起,帮哭哭挤好牙膏,倒好洗脸水,买好早餐.

涛涛,我们猜拳,如果你输了,就罚你照顾我一辈子.

涛涛就抱起哭哭在房里转圈圈,我认输,我认输.

下半年,派出所裁员,涛没有什么后台背景,被停了职.哭哭的家里也开始反对她和涛的来往,认为涛没有什么出息.本来哭哭的家里可以帮上忙,可是哭哭没有这么做,她想让涛涛为她争口气.
哭哭是一个要面子的女孩,不愿意自己深爱的人被自己的家人瞧不起,被自己的朋友看不起.哭哭固执地以为,这点小事对一个男人来说算不上打击,何况是她最信任的涛涛,她要涛做一个成功的男人,要涛在她的亲朋面前做她的骄傲.她忽略了涛涛的感受,只是一个劲地逼他快解决所有的问题.每回和涛出来逛街时,哭哭也有意地避开自己的熟人.

涛的笑容少了,眼神透着难言的忧郁.

矛盾来了,争吵多了.现实是所有感情最残酷的杀手.

涛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一句话没说好,他就会像发了疯一样摔坏所有能摔坏的东西,先是手机,再是摩托车,再后来,他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床和门全都被他打碎.哭哭阻止不了.以前的欢笑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休止的争吵.

哭哭的脑中响起阿桑的那首歌,
-- 曾经以为你会不一样,但凭什么你会不一样.
哭哭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她开始用小刀割自己的手臂来逃避现实.一道一道又一道.
看着伤痕累累的哭哭,涛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哭哭,我配不上你,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我的能力有限.
哭哭,我是一个男人,我需要自尊..
涛涛,哭哭从来不觉得你配不上哭哭,哭哭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这辈子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为了让哭哭离开涛涛,妈妈决定送哭哭去外地读书.其实故事在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但是哭哭放不下涛涛,就选择了离家乡最近的一所城市.
拖着一颗疲累不堪的心,哭哭一个人到了武汉.原本以为可以重新开始.才发现,离开了涛涛,哭哭根本就不能照顾自己.哭哭晚上睡不着觉,因为习惯了涛涛的怀抱;哭哭吃不下饭,因为习惯了吃涛涛做的菜......哭哭的身体越来越差.
哭哭在电话里哭着对涛涛说,涛涛,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谁也不理会了,我只要你陪我.
涛涛就说,下个月,等我拿到这个月的工资就来陪你.
涛涛每晚都给哭哭打电话,老婆,想我没?老婆今天吃了什么?老婆,涛涛对不起你,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苦了,老婆不要总是流眼泪了,哭多了就不美了.(往事感人故事)
  
于是哭哭满怀信心地等着涛涛的到来.因为涛涛说过,答应她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一个月过去了.
涛涛,你怎么还没来?
下个月我姐姐的生日,我帮她过完生日就会过来陪你.
嗯,你一定要来啊.
哭哭每天晚上睡不着觉,白天也没精神上课,天天算着时间快点过,盼着涛涛快点来.
涛涛,你再不来哭哭就一个人死在这里了. ......
涛涛来了,但是他只跟单位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因为涛涛已经被另一所派出所聘请了.
涛涛不愿意在外面找工作,涛涛从小的愿望就是当一名警察,他放不下这份职业,特别是失去过一次又再次得到.涛涛是个要面子的人,在武汉只能当保安,涛涛觉得那是在丢失自己的尊严.
涛涛说哭哭你要学会独立,你要照顾好自己,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涛涛走了,哭哭天天抱着电脑不上课,也不吃饭,身体更差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哭哭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老了许多.
不要紧,熬过这两年就可以跟涛涛在一起了,只要哭哭也不努力,妈妈就不会觉得涛涛配不上哭哭了.哭哭想.
半年过去了,涛涛去车站接哭哭的时候又抱着哭哭转圈圈.哭哭又哭了,涛涛,我真的离不开你.
哭哭,你好好读书,等我存够了钱,就娶你.
可是,老天真的对哭哭很不公平,总在哭哭充满希望的时候将它打碎.
正月,哭哭去涛涛家拜年,涛涛值班去了,只有涛涛的爸爸在家.涛涛的爸爸一直对哭哭很好,哭哭觉得他就像自己的亲爸爸一样.涛伯伯像平常一样关心地问哭哭过得怎么样,问涛涛有没有欺负她,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可是说着说着,涛伯伯竟开始伸手去抱哭哭,哭哭开始以为那是一种父爱,可是他近一步的动作让哭哭慌了神,哭哭挣扎着大叫,涛伯伯吓坏了,怕解释说喝多了酒,拉着哭哭请她愿谅,哭哭逃似地离开了涛涛的家.慌了神的她冲到素素家抱着素素大哭了一场.素素警告她说,这事千万不能让涛涛知道,否则你就害了他.
哭哭不想回家,整个人像是一具尸体一样在街上乱逛.夜深了,哭哭买了一包烟回到家里,谁也不打招呼就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边抽烟边流泪,手机一直在响,哭哭将它塞进被子里.涛涛,以前哭哭的手手破点小皮都要向你诉半天苦,哭哭受委屈了,可是哭哭不能跟你讲.
没有不露风的墙,涛涛知道了,哭哭的妈妈也知道了.涛涛不再回家,涛涛承受的压力比哭哭要大.哭哭的妈妈说,如果哭哭要和涛涛在一起,除非妈妈死了.
哭哭,我存钱买房子,我们结婚吧,我们不管别人,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哭哭躺在涛涛的怀里,流着泪,涛涛,即使哭哭跟别人成婚了,也愿意做你的情人.
不许说这样的话,涛涛的声音哽咽着.
涛涛,你为什么也流泪,你不愿意做哭哭的情人吗?
涛涛使劲地摇头,哭哭,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涛涛将哭哭紧紧地抱着.
可是,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哭哭拭着涛涛脸上的泪水,涛,你累吗?哭哭好累,哭哭只想做无泪的天使,可是上帝没有选中哭哭.
涛,你不可以不要你的爸爸,他才是你最亲的人,是哭哭的错,哭哭抢走了他最爱的人,你要恨就恨哭哭吧.
涛,哭哭是妈妈从小疼大的,妈妈为哭哭吃了很多的苦,妈妈要哭哭成为她的骄傲,哭哭不能伤**的心,哭哭不能让妈妈失望.
涛,哭哭会学着长大的,会努力改掉自己的坏脾气,会学会照顾自己的,如果上帝还怜悯哭哭,会赐给哭哭一个像涛涛一样的好男人的.哭哭没有福气让你接送一生,但哭哭这一辈子,有过涛涛的爱已经足够了.
涛,这是哭哭最后一次回忆与你的故事了,哭哭是流着泪写完的,哭哭不想再流泪了,涛涛你也不要再为哭哭流泪了.涛涛你的胃不好,要少喝点酒,加班不要太拼命了,哭哭仍然相信你,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的.
哭哭要去北京了,开始新的生活.涛涛永远是哭哭藏在心里最深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