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此生-第六章身世
第六章 身世1
有一天晚上,我丈夫忽然以商量的口吻对我说道:“老婆,你辞去电台的工作,回来和我一起创业好吗?”
“创业?创什么业?你如今不是已经有了你的天地吗?”我不解。
“我是说,我想自己创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公司,现在的一切,我只不过是生活在我父亲的大树底下而矣。我想证明一下自己。”
“可是将来的一切,还不是你和你弟弟的吗?你只要熟悉你父亲公司内部的运作、架构,再慢慢的熟悉业务、市场等一切管理,也不失为一种挑战嘛!你别以为是创业才可以证明一个人的能力,有时候,守业,维系原有基础,再寻求发展扩大,比重新创业还要难得多呢!不是有句话叫做‘创业难,守业更难’吗?”
“你的意思是不赞成我自己创业啦?”他盯住我。
“也不是不赞成,只是提一点自己的意见而矣。只要你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没有说不支持的,谁叫我是你的妻子呢?”我知道,只要是他想去做的事,一般都很难让他改变主意,“只是,你跟你爸妈说起过了没有呀?”
“我妈她一般都不管我们怎么去做的,只要我不做违法犯罪、只要是积极向上的,她都不会反对,而我爸他又是很民主的,只要我的理由充分,他肯定不会反对。”
“只是,你的理由呢是什么?”我问道。
宋云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以为我作为太子爷,呆在公司里的管理层就一定吃香啊?那些董事啊经理啊什么的,表面上对我是客客气气的,但到了真正作什么决策性的紧要关头,一样不卖我的帐。他们认为我只是凭着太子爷的身份才进入管理层,所学的又不是管理专业,自然没有理论,更莫说经验。没有经验就没有发言权。而且他们又是公司里的有功之臣,我想要象你们所期望的那样,尽快的熟悉并接过我父亲手中的大印,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我父亲也正年轻,四十来岁,在生意场上,正是充满魄力、又富有社会阅历,左右逢源的年纪,说到接班,早着的事呢!我可不象安国君一样,做他妈五十年的太子哦!我想,只要我自己创业,到自己成功了,那些人再也不会带着有色眼镜来看我,我的经验有了,威信自然也会提高,到那时,我如要再回来接管或者兼管我父亲的事业,相信对于我本人、对于这公司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事。总好过如今的我不干不行,想干又无从着力。好象一个傀儡一样。”
自从我们俩参加工作,并且结婚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起工作上的苦恼。平时还以为他作为太子爷,在公司里肯定是呼风唤雨如鱼得水,得到各方面人员的提携与帮扶,将他的业务水平尽快的往高里提呢!因为,毕竟他是公司未来的接班人,哪个不会巴不得的去讨好他,好让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以及各方面都能得到好处呢?如今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却是我有点意想不到的。不过转念一想,站在那些人的立场上去想,只要我真的是有能力,而且又熟悉公司里的一切业务运作市场管理等等,最主要的一点,自己是公司的有功之臣,曾经为公司的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只要我干好我自己的本份工作就行了。又不是那些立足不稳而且又没有真才实学的人,何必要对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卑恭屈膝点头哈腰溜须拍马去讨好你呢?如果惟命是从,到事情真的搞砸了,背黑锅的自然会是这些熟悉业务的老臣子,而作为一个新人的太子爷,肯定是没有什么责任的。就算真的是他的意思,可是,“你们这些老前辈是干什么的?听他一个黄毛小子?你这个经理怎么当的?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一句话,足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我便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试探一下你父亲的意思是怎么样再说吧!”
“不,我要先征求你的意见,毕竟我们是夫妻嘛!”宋云重腻上身来搂住我,“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支持,那我还有什么拼搏的动力呢?”
“恶心。”我笑着弹了一下他的鼻尖。
果然如宋云重所言,当他提出要自己创业时,他父亲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他的理由,便问他想做那一个行业。
“我想做餐饮业,然后再慢慢向娱乐、旅业等过渡和抗张。”
“哦?”宋士临听他儿子如此一说,不禁现出饶有兴趣的神情,“我们四野做的是家电业,你不利用这方面的便利与业务优势,从发展相对稳定的五金加工业起步,反而要涉足相对来说竞争激烈,而且风险也大得多的餐饮业,你有信心吗?”
“不错,如果也象你当初那样办加工行业入手起步,凭着我们四野的庞大关系网,肯定能站得住脚跟,但那还是在你的庇护之下,跟我现在供职于公司似乎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只是想真真正正的自己选择,真正的独立开拓。”
宋士临笑了。或者他终于知道了儿子的真正意图,感到开心吧?但他说:“可是,你还是得需要我的金钱的帮助才能开始啊,那还不是同样在我的庇护之下吗?”
“那当然不一样,”宋云重辩解道,“我只当是向你借的,就象当年你向银行贷款一样。我是会还你的,并不是无条件借,同样象向银行贷一样,还你的利息的。”
“好!我支持你。你需要多少钱?”宋士临没有作丝毫的犹疑,立时就答应了他儿子。
或者在他的心里,就权当是扔那么一百几十万给儿子让他自己去折腾,能够成功当然好,纵使失败了,就权当是让他买个经验或教训吧!
宋云重沉吟了一会,说:“我要做个市场考察,详细核算后才能确切知道所需投入多少。但初步估计,应该要三十来万吧。”
“三十来万?搞个小餐厅或者大排档差不多。”宋士临笑道。
“我的打算就是搞个不太大的餐厅,慢慢再扩张也不迟。”
“既然要投入的钱不成问题,为什么不搞大一点呢?”
“话虽这么说,但你想想,假如不是自己有钱而是要向人借才能凑够二三十万呢?又哪里敢一下子搞这么大的投入呢?有时候钱太充裕并不是件好事情,特别对于做生意来说,如果老是想着自己财大气粗的就会容易无所顾忌,往往就容易变得一事无成。”
宋士临听完不禁笑了:“唷!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宋云重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哪里是教训爸你呢,我只是没有忘记你平时的教诲而矣!”
“本来我预算你起码搞个酒楼什么的。不过也好,慢慢来,欲速则不达。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你独自创业吗?”宋士临微笑着说。
听他如此一说,我不禁又怀疑起自己刚才的臆断了。
宋云重也摇了摇头。
宋士临呷了一口茶,说:“如果你真的选择象我刚才建议的那样,利用四野的外协便利与行业优势搞个五金加工厂什么的,我肯定不会答应。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宋云重说道。
“我们四野最近正和一跨国大财团洽谈合作的事,目的就是建成一个跨国大集团,既然是航空母舰式的,所涉及到的行业自然不能只有家电业。如今的行业竞争如此激烈,而且互相渗入、侵占和吞并,如单纯的死守家电业,所发展的空间自然有限。因此,需要与外企强强联手,在保留家电业目前的规模及稳步发展的前提下,通讯、IT、餐饮、娱乐地产等等行业,我们都要逐步去开拓、去发展。如今你既然有心在餐饮行业发展,就权当你是我们这最初构想的一个先锋官吧。你先做好先期的准备工作,比如市场考察,选址、人手筹备等,然后再把成本核算报给我。但我告诉你,虽然从小做起,也不能打无准备、无把握之仗。二三十万肯定不够,除非你只想搞个大排档的形式,但那样的档次,起点又太低了点。虽然是创业,但如今又不是没有条件,既然经济许可,为什么不将起点定得高一点叫呢?”
虽然我嫁入宋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我的家公有着如此健谈的一面,平日的他温文尔雅,而且多是言简意赅。没想到,在一谈到关于生意上的东西,纵然和自己的儿子,他也能如此侃侃而谈,没有丝毫的居高临下的说教,并充分地显示出了他睿智、目光锐利的一面来。
得他如此鼎力支持,宋云重自然信心百倍、义无反顾了。只是他建议我辞掉电台的工作,与他携手创业,不禁又令我有点犹豫。毕竟,这是我从小就立志要从事的职业,而且如今的我虽然供职于地区性的市电台,与少时的理想相去甚远,但毕竟已经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工作得还算顺利,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忠实听众群了,要一下子就如此舍却,说心里话,是比较令我为难的。眼看第二份合同就要到期了,还续不续约呢?
但是,看到他为了考察各地市场的消费能力,为酒店的选址东奔西跑,每天晚上回到家来都筋疲力尽的模样,似乎又有点于心不忍。特别听了陈创的劝说后,我才坚定自己的决心。
需要补充的是,宋云重需要在这方面发展,他第一个要找的助手就是我的中学同学陈创。因为他就是从事这一行的,有许多行内活是需要一个行家里手去导航才行。
宋云重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如果想你所怎样去按照他的想法去做时,他不会死缠烂打地求你,只是非常尊重你的意愿,只是建设性地朝你提个建议,你答应了他当然高兴,不答应也很民主地随你的便。比如就让我辞去电台的工作这件事上,他只是提了一次后,就不再提了,而是让我自己考虑再没催过我半句。倒是有一天陈创与我吃饭时竟然劝起我来了。
“是不是云重叫你来当说客的?”我有点意外,怎么连陈创都知道宋云重的意思了,如不是他对陈创说起,陈创怎么会知道并跟我说这些呢?
“那倒不是,只是听他在无意之中说起过,是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搞自己的事业时,他才说你舍不得自己喜欢的职业。我认为你应该和他一起共同拼搏。毕竟,现今的社会,现实主义还是比较领先理想主义的。况且,照你现在的情形看,离你最初的理想,还相去甚远吧?”陈创有点洞察一切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时候,太过的执着,会变成了贬义上固执了。及时的调整自己的人生座标,也不失为一种积极的处世哲学。有许多的东西,纵使万分的依依不舍,为了自己的爱人,也是不得不舍却的啊!包括自己最初的理想,最初的……”陈创没有说下去,似乎在寻找适当的用词。
世间有多少东西,纵使自己万分的不舍,为了自己的爱人,也不得不无奈地舍却呢?
我不禁为这句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如今的执着,是否就是那所谓的固执呢?不错,虽然我如愿地当上了一名电台的主持人,但与我小时候的理想相去真的很远。而且,从前一直向往的理想职业,其实于现实之中也仍然有它的瑕疵。还有,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只要与人共事与人共处,就会有矛盾,就会有竞争,纵使你的心地善良,纵使你不去冒犯别人,纵使你人缘很好,仍然会避免不了这一些。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一样会无缘无故地招惹你、嫉妒你、甚至中伤你,暗地里诋毁你……自从我参加了工作之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虽然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起过这些工作上的烦恼,但它仍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有时候我真的会产生那一种不干了算的心态。心想,为了这所谓的理想,又不是迫于生活以及生存的压力而非要从事这项工作不可,何必要这么处心积虑、勾心斗角地尔虞我诈互相排挤呢?回想这一年多来,这类事情难道碰上的还少吗?例子就不必列举了,免得有授人以隙,说于背后对人说三道四飞短流长什么的就不好了。
而且,我自忖自己的工作业绩并不是很出色,再者,作为地级市的电台,发展的空间也相对有限,想要真正的成为一位名主持,连自己的信心都不是那么的充足。
不是有人说过,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在默默的奉献吗?如今自己的丈夫要创业,我放弃自己可以说是无可无不可的工作支持他,难道不是一种爱的表现吗?这也应该算得上是及时调整自己的人生座标吧?
如此经过再三的思量忖度,为了自己的爱人,我决定还是选择了辞掉电台的工作。
那天晚上,是宋云重第五个晚上没回家里过夜了。因为他一直在广州、花都甚至于深圳东莞等更远的地方满世界的疯跑,找商铺选点等,忙得灰头土脸的。进门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其时我已经睡下了,听到楼下的车声,我知道是他回来了,连忙起身,从窗口往下看。
我决定吓他一跳。因而躲在门后,听着他开门进来,“哇”的一声扑向他。他果然吓了一大跳,翻身逮住我。
“怎么还没睡呀?”
我勾住他的脖子,说:“我预感到今天晚上你会回来,所以就等着你。”
“你知道我今晚会回来?凭什么呀?”
“我知道你发姣(广东话:即发情的意思)了,肯定憋不住了,此时不回更待何时呀!”
“臭美!才不想你呢!”他扬起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掐了他的鼻子一下,对他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猜一下。”我故弄玄虚。
“中国足球队赢球了?”
“那是你关心事,我没有看直播。”我摇了摇头。
“台湾大选结果出来了?”
“没那么早。”
他眼珠子一转,一把将我娇小的身子抱了起来,让我的双腿环夹住他的腰,看着我的肚子说:“我要当爸爸了?”
我哈哈大笑:“你明知道这不可能那么快的。”
“不猜了,我只想……”他将脸往我怀里拱。
“你臭烘烘的满身臭汗不洗澡别想碰我。”我嘻笑着滑下他的腰,“还说不想我,想不想?说!”
“想啦想啦得了吧?”
“想就快点去冲凉呗!”
“你帮我搓背。”他拉住我的手。
在宽阔的浴池里,宋云重躺在温暖的水中,惬意地闭上双眼,享受着我为他搓背的舒服感觉。
“老公,我决定辞掉电台的工作了。”
“真的?”他猛地翻过身,直盯着我的脸。
“我想,既然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做下去也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而且我自己都承认我在这方面没有太多的天份,只不过是想圆少时的一个梦而矣。如今既然已经如愿了,那新鲜感好奇心都得到满足了,那所谓的理想,也不过如此而矣。”
“你想清楚了,不要后悔哦?而且我没有强迫你哦!”
“不会了。”
“太好了。”他一高兴,一把将穿着睡衣的我猛的拉进了浴池,抱进他的怀中。
我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已经全身湿透。
“你干什么呀你?”我又好气又好笑,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哎呀”地怪叫一声,嘻笑着往我身上脸上撩水。
“咱们好长时间都没有洗过鸳鸯浴了,再来一次又何妨呢。”边说边将我的湿衣服除掉。
在温暖的水中,我靠在他的身上,说道:“我又不懂得做生意,你为什么非要我和你一起出来闯呢?”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将餐厅搞起来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很难搞好的。特别是做这一行,每时每刻都跟现钱做交易,万一被掌管钱财的人卷款潜逃,那就是欲哭无泪了。而且,如果你还在电台工作,就很大程度上意味着我们夫妻要两地分居。毕竟,我们这附近的饮食环境不旺,我很有可能要到广州或者更远的地方选择铺位。没有你在身边,我工作的动力或许都没有那么大呢!”
“很多人求都求不到哩!特别做饮食这一行的,那些服务员呀什么的,靓女多得很呀!”我打趣道。
宋云重一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令到浴池里的水碧波荡漾,溢了出来,刹时地上洇满了水渍。
“我看你还要寻我开心,我看你寻我开心。”
我没防备,一下子就被他压在身下,整个人都被浴池里的水浸没了,差点就呛着水。连忙没命地求饶。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分开,虽然只有这四五天时间,但足以让健康正常的我们倍受煎熬。这婚后近一年来,虽然我们不象有的人所说的那样每晚都要做爱,但最多相隔两个晚上,我们是必要享受鱼水之欢的。象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共睡在一张床上三两个月都可以不做爱,我真的觉得这样的夫妻简直不可思议。象如今这般我们分开一个星期都不到,我真的有些不习惯呢。假如真的我不辞职,而他又到到广州甚至深圳等地去,我们正在享受着新婚的新鲜感尚未完全过去的时候就面临分居,虽然他可以隔三岔五的回来,但那感觉肯定是不好受。
不要笑话我是个一时没男人在身边陪伴都不行的淫荡女人,象我这种情况与心态的少年夫妻之中,肯定不在少数,只是一般人都不可能向人透露出来而矣。既然如今我要将我的过去我的传奇故事说出来,那么关于我们二人之间的那些恩爱缠绵的点点滴滴和一直以来我们的感情、相互依恋的心态,那是非得说上一说不可的。
2
在得到我的决定之后,宋云重不再有所顾忌,更远更广范围地到处跑。最后终于选中了在南海黄岐这个毗邻广州、被誉为广州中山九路的经济繁荣的黄金地带。
他们选定了一间本来就是做餐厅但因经营不善而向外转让的铺位。经过较长时间的调查与观察,宋云重与陈创二人发现,这儿的地头不是不旺,而且附近的消费能力并不低,还有就是这一间转让的铺位的隔壁就是一间餐厅,而且顾客盈门,生意非常的旺盛。
他们二人分别于不同的时间在这二间餐厅进过餐,发现旺的那一间的味道自然比门可罗雀的那一间要好,而且服务态度也不可同是而语,但价格却要比那一间要高。
宋云重与陈创二人一商量,虽然选择在一间这样旺的餐厅隔壁来做,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陈创曾劝宋云重慎重考虑。但宋云重想,既然人家能做得这么旺,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呢?而且他到处都看过,最理想的还是这地段。
“你没看人家饮食一条街等许多都能做到这么成行成市,而这里正好是商业旺地,而且这左近就只有这两家,消费绝对未能达到饱和,人家能做得好,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好呢?做饮食的无非就是靠师傅的手艺、服务的态度、价格的适宜以及就餐的环境来赢得顾客。你不会对自己的手艺没有信心吧?”
陈创笑了笑,说:“反正我的技艺你都试过,你怎么看?”
“那就是嘛,我都对你信心百倍,你还担心什么呢?”
“话虽这么说,但考虑周全一些还是没有害处的。”陈创说。
不过无论怎样,宋云重最终还是与那家频临倒闭的餐厅签下了转让合同,还将左首一间与之相连的原五金杂货店的铺位一并租了下来,然后将中间的那堵墙拆掉,如此一来,原先并不怎么宽敞的大厅一下子扩充了一倍有余,足可以与隔壁的那间名为“聚豪”的餐厅抗衡,不再显得小家子气了。而且还有二楼,可以随时扩大化,这一点自然极其重要。
然后就是重新装修,布置、宣传、招工培训服务员等式逻辑,足足忙了有近两个月,才算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着在圣诞其间开张迎客了。
在给餐厅起名字时颇费了一番周折——不,应该说是费了一番心思与唇舌。鉴于隔壁的餐厅叫“聚豪”,许多人都建议应该有点针对性,也起个什么“聚财”“聚义”“聚贤”之类,但都一一给宋云重否定了,陈创与我都帮着想了几个,不但宋云重不满意,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好。但他自己想的也是连自己也不满意。
我忽然想起有许多的公司或者商店之类的名字都喜欢取老板的名字或意思或从中衍生出来的,就象四野这么大的一个集团,最初的命名也是根椐宋士临排行第四,许多人都称呼他为“四爷”而取谐音而得的。于是便对宋陈二人说:“不如,就叫运重餐厅嘛,老板是云重,意思就是好运重叠而来。”
宋云重皱了皱眉头,忽然似有所悟,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我,又与陈创对视了一下,陈创也似乎心有灵犀,也指了指我,与宋云重相视一笑:“真是踏破铁鞋。哈哈!”
“真是英雄所见。”宋云重也哈哈一笑,与陈创二人击了一下掌,“就这么定了。”
“就叫运重,还是我醒目。”我尚未醒悟,还以为他真的就采纳我的建议,不禁趾高气扬地炫耀起来。
“傻瓜。”宋云重卜了我的头一下。
“就用你的小名,凤凰!笨蛋。”陈创也损我。
“凤凰餐厅?”我不禁仔细咀嚼。
“不错,就叫凤凰。”
就如此,这个餐厅就以我的小名作为店名了。
餐厅定于年底的十二月二十二日开张,在圣诞节来临之前的三天。目的当然是想趁圣诞节与元旦这两个节日来吸引顾客。当然,在未开张的筹备阶段,宣传功夫已经做得相当充分了,不但张贴海报,派发宣传单张等等,不可谓不落足心思了。
可是,到开张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做了那么多的广告宣传,所收到的效果仍然微乎其微,附近的一众食客的反应相对的冷淡。
我们选择的吉时是在早上十点四十分。按我们广东人对于这时间的诠释是有着非常好的兆头的,因为我们广东人对于十点四十分的读法是“十点八”,我们选择这一吉时就是取“实定发”之意。
鞭炮响过,我们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整装待发,严阵以待。因为不久,就是午饭市开始的时间了。但是,令我们失望的是,除了我们早就知会过的那些陈创的旧同事、朋友以及我与云重的一些朋友与同学之外,其余来就餐的顾客都是冲着隔壁的“聚豪”而去的,显然那都是“聚豪”的熟客。我们自然在这开张之初不敢奢望能抢到他们的老顾客,我们只是希望能看到宣传海报及传单的那一些人来我们这里“探一下营”就够了。只要他们能够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来我们这儿尝试一下,我们就有信心让他满意而归。
望着隔壁的“聚豪”门前停车场上的车位都慢慢的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摩托车等,大厅里的上座率应该有近一半了,而我们这里除了邀请来的朋友之外,仍然没有其他的顾客。更有甚者,有些顾客看见“聚豪”的停车场里的空位已不多泊车也不好泊了,居然将车停到我们这边来,却一样晃着手步向“聚豪”。
直到十二点左右,才有第一对看上去恋人模样的青年男女在步过“聚豪”时,瞅眼看见里边的人已熙熙攘攘的,或者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谈情说爱吧,径直向我们“凤凰餐馆”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凤凰”真正意义来说的第一对顾客。我们自然半点不敢怠慢。
“欢迎光临!”
我们门口的恣客小姐笑容可掬地弯腰致礼,并双手奉上一个红包。里面是二十元钱和八十元的优惠券。
“哟!这是什么?”二人有点惊喜。
“我们餐厅今天新开张,你们是我们的第一批顾客,这是我们赠送的礼物,请笑纳。”
“真的?”那女的惊喜地连忙左顾右盼,“这是新开张的?难怪,哇!我们是这里第一批顾客哩!”
“谢谢!”那男的接过红包。
或者是我们的餐厅服务还算可以,而且装修风格还算符合顾客的胃口吧?我发现那一对第一个走进我们餐厅的那个男子落座后不久,便掏出手提电话打,没多久又有三几个看来是他朋友模样的人步进我们的“凤凰”餐厅,坐在他们的身旁。
因为我们在开张期间,但凡每天每一顿的饭市的前十位顾客,我们都送有五十元的餐券,作为开张期间的酬宾行动。但饶是如此,我们餐厅的生意仍然是冷冷清清的,莫说要与隔壁相争,就是想让隔壁注意一下我们,我想那都是一个奢望而矣。
我们知道事情不能急,得一步一步来,只要将功夫做足,以诚待客,以信待客,面包会有的,顾客会有的,自然,钞票也是能赚得到的。
但是,随着开张后的这一月份过去,因为酬宾礼券不再派送,先前还过得去的人气渐渐地冷却了起来,与隔壁相比,简直惨不忍睹,更莫说赚钱了。
是我们的服务不行吗?还是我们的菜色、味道等及不上人家?我们自然到隔壁就过餐,也询问过到我们来这儿捧场的有限几个老顾客,答案都不是。
我们于是在春节期间又恢复刚开张之时的酬宾礼券。但仍然没有多大起色,而且比开张之时还及不上。不用说,餐厅的经营自然是亏本了。
如此惨淡经营着继续支撑了两个多月,那一个作为我们“凤凰”的第一个顾客的提醒,才令我们的生意有了转机。
那是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暮春时分的一个傍晚,那一对手拉着手的青年男女撑着一把花伞步进了我们的“凤凰”。
因为是我们的老顾客,所以与我们已经是非常的熟络,只是他们二人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光顾我们了。
客人不多,而且又是老主顾,我也经常在他们来就餐时坐到他们的桌子边,与他们拉一会话套一点近乎吧。这次也一样,我坐到了他们的桌子边。
“高先生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是啊,出差了一段时间。”
“难怪这段时间没怎么见你。”
“生意……还好吧?”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客气地问道。
“唉!越来越难做,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按理说,我们这儿的菜色味道等应该不比别的地方差吧?”
“当然不是,不但没有比隔壁的差,而且款式比他们要多呢!特别你们的招牌菜酸梅扒鸭,我最喜欢吃了。这不,刚出差回来,就来你们这解馋了。先帮我点一个扒鸭再说呗!”
“那你说,我们这儿缺的是什么呢?”我边写菜单边和他闲聊。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人气。你们这儿缺的就是人气。”
“谁都知道啦!有人气就是有生意了嘛!这还用说的。高先生真会说笑。”我笑道。
“你别以为我是信口开河寻你开心,我说的意思是,做饮食这一行,特别象你们现在这种情况,隔壁本来就做旺了,你才开张跟人家抢生意,人家的客人一般都不会买你的帐。知道这其中原因吗?”
我摇了摇头。
“或者你们一开始时想,只要自己的装修格调高雅,自己的服务热情周到,自己的菜式丰富好味价格合理,就不愁没有顾客,就不愁抢不到人家的客人,对吗?”他似乎洞察一切。
我点了点头。这时宋云重也踱了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在你的竞争对手这方面的设施与你相差不是太明显的时候,你们的这些东西没有多大的用处。首先,第一个,顾客的心理大都喜欢热闹,从众。吃饭也一样,人家的老顾客不用说,在这一家吃开了,一般不会到另一家新开张的地方来,因为他们在这一地方习惯了,不但味道等已经熟悉,而且这气氛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第二,这是比较主要的,他们在这一家业已满座没有座位的情况下,或者曾想过到另一家来,但假如一看到你们这里顾客疏疏落落冷冷清清的话,他会情愿选择与人搭台都不会到另一家里来。因为他们认为,象这么冷清的餐厅,其中的东西大都是不新鲜的。因为头几天买回来的东西卖不完,肯定留到及后的日子,如此一来,就不卫生不新鲜了。”
“可是,我们一般都是当天采购的呀!过夜不新鲜的我们大都留给自己的后勤人员煮来吃或者干脆倒掉的。”我辩解道。
“我相信你们,但是,这要得到大多数人也相信才行呀!但凡象你们这种情况,不说人家的老顾客不买你们的帐,连新顾客来到你们这里毗邻的两间一看,都肯定选择人多光顾的这一间。一来他们看到两间同为做饮食的店相差这么大,他们心里肯定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顾客少的这一间的味道比不上隔壁的,二来他们也会想当然地认为你们的味道纵使不错,但食物绝对不怎么新鲜。他们虽然两间都没有光顾过不知道孰优孰劣,但他们会相信大多数人的选择。”
“依你看,我们该采取什么方法才能让人气旺起来呢?”宋云重插口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方法管不管用,但不怕跟你们说,我原先也曾想过顶替你的前任老板来租这一间做饮食的,但惭愧,我没钱,想找人合伙又一时找不到,没想到就给你们捷足先登了。”那人笑了笑说道,“相信你们有所不知,在你们之前,这一家餐厅已经是三易其主了,都想分一杯羹,都是没占到什么便宜,三家所做的时间加起来都撑不到一年半,你们是第四家了。”
宋云重笑了笑说道:“那你为什么不等到我们这第四家撑不下去的时候再来接手,反而为我们支招呢?”
那人笑道:“要做生意到哪里都有得做,我看你们不象有些商人一样,为了牟利不择手段的坑人来达到自己的赚钱目的,你们还是有商业道德的。而且我也自忖没能力来做起这一间餐厅,就算能凑够钱把店开起来了,也绝对撑不过这前期的亏本期。”
“你何以知道我们就没有不择手段的坑人呢?”宋云重笑道。
“我的一个同学的妹妹就在你们店里做服务员,你们的情况我还是有点知道的。”那人笑道。
“谁呀?”我问道。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样才能摆脱目前的状态呢?”宋云重对那人道。
“那看你们怕不怕亏本了,而且看你们准备亏多长时间了。”
“做这一行的先期不亏本就能一下子做旺,那是很少有而且很幸运的。我们当然有足够的心里准备。而且我们现在就是在亏本经营,当然不会在乎再亏多一点,只要亏得有价值。”宋云重帮他将酒杯中的啤酒斟满,自己也拿过一个杯斟上,并朝他举起来。
“好,有魄力!就象下棋一样,在双方胶着状态之下或者在关健时刻,是不用计较一兵一卒的得失,不计较眼前的利益,弃子抢攻,到最后自然能一举收复失地,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与宋云重碰一下酒杯,说道。
“那么我们洗耳恭听你的高见。”
“以你们现在的情况,关健就是造人气。”
“造人气?怎么造?”
“你们现在不是没有人来吃饭吗?那就请一些人来吃饭,每天每一顿,都请他妈的几十人来吃饭,给外面的人造一个错觉,那么人们就会消除那一种戒备心理,踏进你的门口,因为你们的环境你们的服务你们的菜式口味以及消费价格等等各项软硬件设施都经得起考验,那么,你们的口碑就慢慢传出去,自然就慢慢聚拢真正的人气,吸引到新顾客,达到预期目的,再慢慢巩固、发展,真正与隔壁分庭抗礼。”
话说到这儿,我们自然已经明白了。
“只是,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而且风险也比较高。如果资金实力不足,恐怕最终也会功败垂成。走这一步棋需要三思而后行。”他又坦陈个中利弊。
钱自然不是问题,只要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当然义无反顾。
“真的非常多谢你的指点,请问你肯帮我们的这个忙吗?”宋云重对那人说。
“你的意思是……”他这回反而有点不明白。
“我们请你吃饭,请你带些人来吃饭。”宋云重微微笑着说。
“这怎么好意思呀?这个点子是我出的,这不是变成我早有预谋骗子吃骗喝吗?”
“男人老九,别那么婆妈行不行?”宋云重仍然微笑着说。
男人们的交往在我们女人的眼里往往显得简单而爽快明了,许多时候,如果放在我们女人中间,往往要吱吱喳喳婆婆妈妈有一番解说或争辩的事情,在他口中一句“男人老九”之后,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高先生每天都不定量而且在外人看来象是不经意地带一些人来我们餐厅就餐,十来个或者二三十个不等,当然,我们也私下里请一些相熟的朋友,让他们也带上一些亲朋戚友来我们这里就餐,所以我们餐厅里的人气自然就相对旺了起来,从而慢慢的吸引了不少的其他顾客,当然也包括隔壁“聚豪”的一些顾客。虽然他们都在“聚豪”就过餐,但每个顾客的饮食口味与习惯都不同,自然有些人认为我们的味道更能适合他的胃口,当然会来捧我们的场了。
如此慢慢的,我们就已经不再需要请人“做媒”也终于能在每天的饭市以及晚上的宵夜茶市里,拥有了与隔壁不相上下的顾客,在这一附近的饮食行业,可以说只我们这两家做得如此兴旺了。以致招致及后相继有两家的餐厅也在我们这一条街离我们不远处开业,但始终都是做不起来,做了几个月后维持不下去,又转租出去,几经易主,最后销声匿迹了。
而在“聚豪”的后勤部闹出了几次的“塌场”事件后,那许多的老顾客都纷纷转到了我们这边来,相比之下,我们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生意额了。
或者“聚豪”的厨房部里面就存在着诸如陈创所说的那些“剥削”弊病吧,在我们的生意渐趋稳定、兴旺之时,他们厨房里的几个师傅纷纷辞工不干了,或者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更高薪的工作,也或者跟厨房大佬发生矛盾吧?反正来来往往的换了两三批,换来换去的,令到原先那些招牌菜式也都变了口味,那些嘴刁的顾客自然不卖帐了。后来两个老板之间都产生了矛盾拆股,原先那个带艺入股的老板(好象陈创一样的入股形式)退出了。这样一来,他们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因为原先那些师傅走后都还有这个大厨出身的老板在支撑,他一走,无疑等于釜底抽薪。
而我们吸取陈创所说的那些行业教训,厨房部不搞承包,工人的关系都是我们自己直接管辖,由陈创负责管理,连采购都是由宋云重亲力亲为。因此我们的后勤是非常的稳定。
如此,我们从上一年的年底到次年的五月初,由连月亏损的状态开始渐渐地扭亏为盈,到七月份,真真正正的出现了顾客盈门,财源滚滚了。不管午饭晚饭以及夜宵,似乎都是宾客满座。特别是夜宵,大厅里坐满人不说,连摆放门前开阔地带里的几十桌也座无虚席(后来因城监干涉,改为迁上楼顶露天夜宵),一直延续到凌晨两三点我们才收市打烊。
你们千万别小看这餐馆的夜宵完全就是大排档的性质,它一晚的收入相当可观,它的营业额有时可以抵得上午晚两个饭市的总和(当然利润是稍有不及的,毕竟饭市的利润相对来说要高一点),有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不知不觉的到年底,我们“凤凰”的开张一周年纪念之后,我们进行年度结算,不但将上半年所亏损的挣了回来,就连最初投入的本钱也差不多赚回来了。
宋云重并不是那么容易知足的人,因为他父亲在他创业之初就明确跟他表了态,而且在不久之前,四野与外国的大企业那旷日持久的合作谈判终于尘埃落定,在行业扩充的事情上,那是肯定要付之行动的。因此,鉴于“凤凰”的成功之路,宋云重在父亲的支持下,雄心勃勃的要大干一场。
在“凤凰”稳定发展,财源滚滚的运行之下,又大半年时间过去,宋云重的“凤凰”分店已经在佛山、大坜、盐步等“凤凰”总部的几个周边城镇相继开业,并且正在桂城筹备着一座大型的夜总会。当然这分店的规模都要比它的总部“凤凰餐厅”大,因为餐厅最初的开业之时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不敢一下子做得太大。
凭着四野的雄厚实力的支持,我的丈夫在生意场上大展拳脚,左右逢源,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这里就不再多费唇舌一一述说了。
3
就在我们的“凤凰”分店越开越多,并且开一个旺一个遍地开花之时,在这期间我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同学朋友们的结婚请柬,并且大都于婚后不久都纷纷诞龙产凤,做起父母来了,相反我结婚比他们要早,仍然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
这时已经是九六年夏天了。
那天傍晚,我的丈夫忽然给了我打来电话,说他当晚要回家,并问我回不回去走一遭。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毕竟于这段时间,他为着我们的第一间夜总会的筹建,还有三家分店的诸多事务,来回奔波的没个亲闲时,而我则留守大本营,已经分开了好一段时间没在一起亲热过了,这次他难得抽空回家,自然想邀上我回家一聚了。毕竟这一年多来,我们已经很少在我们的爱巢里共浴爱河。在店里的简陋宿舍中,就连夫妻之间本来光明正大的私事,也都得小心翼翼难以尽兴,毕竟需提防隔墙有耳,影响不好。哪及得上自己的爱巢那样肆无忌惮呢!
回到家刚步入我们的二人世界里,他就急不可耐地将我一把抱了起来。
“急色鬼,先洗澡好吧?”我勾住他的脖子,迎住他深情无限的眼神,轻声道。
“鸳鸯浴?”他语气半是征求半是调皮。
“不,黄牛过水——各顾各!”我故意拒绝。
当然,我的眼神暴露了我心底的行藏,他搂住我腰间的双手顺势将我的衣服从腰间往上一捋,我的上身只剩下一只粉紫色的乳兜了。
我也嘻笑着撕扯他身上的衣服。
就在我们双双浸泡在浴池里的水里开心地嬉戏之时,大门外面却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谁呀?”我们顿感有点扫兴,忙停止戏闹。
“少爷少奶,准备吃饭了。”外面响起了佣人好姨的声音。
我们这才意识到竟然还未吃晚饭,却在这儿急不可耐地要准备食色了。我夸张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成一个○状,无声地指了指外面,又刮了一下丈夫的鼻子,小声道:“不知羞,还没吃饭呢!”
他的手一下子往我腰间掏来,我“哇”的大叫一声,从浴池里弹了起来。
在饭桌上,一家人正愉快地边进餐边聊着最近各自的情况。这时电话响了,好姨拿起电话。
“喂!稳边位?(广东话:找谁)”她用广东话问道,“什么?李找水(你找谁)?”接着她又用半生不熟的国语问。
我连忙起身接过电话,听筒里却传来一个久违的但非常熟悉的声音:“请叫杜由姬或者宋云重听电话。”
是三点一四,我大学时的死党王婕!
我故意捏着嗓门问道:“你是谁呀?找我们少爷干什么呀?你是他什么人?”
而宋云重还以为真是找他的,忙过来要听筒。我笑着推开他,继续说:“你要知道我们少爷可是结了婚的呀!你这么晚找他干什么有什么事?”
宋云重就知道我肯定知道对方是谁而在与对方开玩笑,捏了一下我的脸蛋笑笑便走开了。而我已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呀你个鸟儿,竟然拿我开心,看我到时不把你剁成肉酱煮成稀饭来吃了。”三点一四这下自然知道了是我在玩弄她,立时在电话那头吼了起来。
我哈哈大笑。
两个妇人一旦相隔许久没有见面而且也许久都没有互通音讯的话,可想而知会有多少鸡毛杂碎的废话要唠叨了。当下我吱吱喳喳一聊就没个了时,宋云重催了几次叫我先吃饭我都没理他。
在三点一四耐心地听完了我喋喋不休的一番废话之后,好不容易插上话说道:“鸟儿,你知道吗?我当妈妈了。”
“什么?你做妈咪了?”我惊叫起来,“你才结婚多久呀?这么神速!佩服佩服。说真的,你结婚时我没有空能够抽身参加你们的婚礼,真的对不起。”
“奉旨(子)成婚的嘛!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都已经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本来还不想那么快结婚的,但一不小心就又有了,没办法才结的婚。”
“你瞒得可真紧呀,到现在才告诉我,如果那时就告诉我,我可能会抽空去喝你的喜酒了。男的女的?”我问道。
“是个带把的。”
“恭喜恭喜!”
“谢谢了。”电话那头的三点一四语气中透出了无限的甜蜜与满足,却又不失时机地问上了一句:“你呢?你们结婚都两三年了,怎么还没有未考虑生一个呢?”
我听她如此一说,不禁瞅了一眼我的家婆与家公,毕竟我们不想这么早要孩子的事是瞒着他们,如今他们就在身边,我可不能在他们面前畅所欲言,特别接触到我家婆听到我们谈到关于孩子的事情之时,所投过来饶有兴趣的目光。
“哎!我告诉你,我正在吃饭,呆会吃过饭再打给你好吗?”
“好你个死鸟儿,居然想挂我的电话是吗?我还没说完呢!你吃迟一点会饿死你呀?”三点一四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
“真的,我先吃饭再打给你,你别跑远啊!”我怕我脸上的尴尬表情给我家婆瞧出点什么端倪来,不顾三点一四的牢骚,连忙挂了电话回到饭桌来。
果然,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都是这该死的三点一四,平白无故的生什么孩子呢,生孩子也就罢了,却偏偏选择我在家人面前告诉我,让我的家婆那本来就绷得比较紧但已经沉睡了许久的抱孙神经有了复苏的契机。
只见我家婆客气地夹了一块肉到我的碗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家嫂,你都知道啦,与你们一茬年龄的许多人大都已经结婚生子了,阿创和你是同一个班的同学,如今人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表妹也已经终于生了个带把的,已经是第四个了,而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我低下头装作不好意思,其实是怕自己脸上会透露出让她察觉秘密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呀?”我压低声音,装作出委屈的无辜样。
“对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按理说就算时机没碰上,也不会两三年都没有动静吧?”我家公也有点疑惑,关心地问道。
“怎么会呢?我们都这么健康。”我说道。
“你别以为身体健康就一定在这方面也正常,多少不育不孕的年轻夫妇也是身强体壮,但偏偏这方面他就是不那正常。有空抽个时间去检查一下好吗?”我家公对我们二人说。
“好的。”我顺从地应道。而我丈夫却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家婆的触觉却总是非常敏锐,她有点疑惑地观察我们夫妇二人的神色,问道:“你们不是吃着药避着暂时不想要孩子吧?”
我立时状如惊鹿,反应挺快地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看到她有点洞察一切的意味深长的目光,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忙放慢语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辩解,“如果是这样,我们不会这么早结婚啦!”
“虽然你们现在还年轻,但是也不小了,再拖的话年纪太大了才生孩子对身体没有好处的。”我家婆仍然有点喋喋不休。
“哎呀妈,你就别再说了行不行?这些东西又不是插秧播种,说发芽就发芽说破土就破土的。”我丈夫或者见到我有点招架不住了,忙为我解围。
我家婆笑着打了儿子一下,但终于是住口不说了。我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回到四楼,我们第一次将刚才我家婆的话题拿了出来讨论。毕竟,再下去仍然不见有动静的话,肯定会搪塞不过了。
“怎么办?再撑下去肯定要穿帮啦!”我问道。
宋云重沉吟了一会,才说:“既然如今你又不在电台做,而且我们的生意也都已经步入正轨了,我们真该考虑要孩子了,要不然真如我妈说的那样,等你年纪大了再生,对身体不好,而且对孩子或者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呢!我们现在讲的是优生优育,真的要好好计划一下了,你不会还不想要吧?”
“谁说呀?说真的,每当我见到小孩子那可爱的样子,我真恨不得立刻生一个出来,尝试那当母亲的滋味是怎样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不后悔?”丈夫的语气中极是调皮、狡诘。
“怎么啦?你想干什么?”看他那怪模样,我立时警惕起来。
“就是想干——些什么。”他蠢蠢欲动。
“不要——”我边尖叫边跑开去。
但哪里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三两下的,我就被他抓在手里,手一捋,睡衣就被他扯掉了扔在了地上。
我忽然想起一些问题,连忙止住了他。
“你应该听说过吧,而且有很多避孕药的说明书上也注明,说服用口服避孕药的夫妇,如果准备要做父母了,是要停药半年最少要三个月之后才可以选择受孕的。”
“为什么?”
“毕竟一直以来都服用着抑制我们受孕的药物,对生理机能肯定有些不良的影响的,需要停药并将身体的内分泌系统等等经过调理才能受孕,你都说优生优育嘛。“
“那怎么办?”他有点茫然。
“什么怎么办?”
“那就是说,在这停药的半年时间里我们怎么办?”
“禁欲啰!”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怎么可能?”他似乎一时还未反应过来,有点恼羞成怒地说道。
我窃窃而笑。
“要么你就带套子,要不然你别想碰我的身子,反正我是从明天起就不会再吃药了。谁叫你要我生孩子呢?”
“明天?”他这才如梦初醒,知道我又于无意之中耍了他一把,“你服的是长效药,还未到期限呢!你又拿我开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哟,救命啊!”我哈哈大笑。在他的蹂躏下翻滚着身子。
虽是长效药,最多也只不过能维持一个月,终是有个期限的,到了我又该服药的时候,在他腻上身来要与我共享鱼水之欢时,我不动声色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避孕套来,在他眼前晃动。
宋云重立时委顿地趴在床上。
“怎么这么快呀?你是不是虚报日期了呀?”
“那你要还是不要啊?”我将眼光望向别处。
他爬起身可怜兮兮地望住我:“好老婆,求你放过我一次吧,刚到期不会的。”
“你不要是吧?”我故作冷若冰霜地说道,还作势要将手中的避孕套收起。
“要要。”他忙不迭地从我手中狠狠地抢过那包薄薄的东西。
看他那怪模样,我不禁直乐。
“这么厚!”一拿到手,他立时叫了起来。
望着他那夸张的表情,我啼笑皆非。
“这已经是我找了好几家店,挑其中最贵最薄的一种了,进口的,知道是什么牌子吗?”
“管它是什么超薄也好什么占士邦也好,反正它都隔了一层膜。”宋云重苦着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或者真的要上刀山下油锅一般。
“你不要好象耶酢受难的苦相,你以为我好受呀?我的滋味同样是感觉怪怪的。”
“那就不用啰!”
“不行!”
“好老婆——”
“不行!!”
“天哪——”或者有些用套子用习惯了的人会认为,带个套子没有这么夸张的难受滋味吧?而且我看过某些杂志里的一些文章介绍自己的避孕心得时,还有对用套子用上瘾,感觉非常舒服美妙的呢!有的还说可以治疗一些举而不挺挺而不坚的早泄和轻度肌质性阳痿的患者什么的。我当然知道避孕套的广泛应用以及它给社会带来的积极作用,但是它对于我们夫妻却是不适用的。我们刚开始涉及性事之时曾用过一两次,但给予我们双方的感觉都是怪怪的,好象——有一个比喻最为贴切——穿着雨衣洗澡,隔着靴子搔痒。对比起我们平日肆无忌惮真正如鱼得水般的美满性生活来说,这避孕套给我们的感觉就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特别是我的夫君,简直将它视为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对它深恶痛绝,但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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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无论怎样,都要在我受孕之前的这半年时间里,我们都得“穿着雨衣洗澡,隔着靴子搔痒。”谁叫我们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避孕药呢?我们广东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有多风流就有多折堕。那意思无非是说,世界上有许多的东西都是相对的,正所谓有得必有失。我们为了享受这美妙的二人世界多一些时间,而将冥冥之中必将会出现的小生命以我们的意愿控制在某些日子之后,而到了该要请他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之时,自然要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代价就是避孕套对我们的惩罚。或者叫做一报还一报吧!
因此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我们纵使万般无奈,也都得无奈接受。我们自然都相信科学相信优生,也自然知道如果一旦为了一时之快就会极之有可能出现的不良后果。我们可不想自己的孩子日后会有什么不健康症状出现,更不用说什么畸形抑或弱智。那样的话,我情愿不让他或者她来到这世上,免得一世受苦。
所以,这半年来,鉴于那不能尽兴不能让身心愉悦的奇怪感觉,我们连房事都减少了,真正的到了熬不住需要释放时,才偶尔的仓促上阵。这样的性生活自然没有质量可言,更莫说灵与欲之类的东西了。对于那销魂蚀骨的高潮享受,似乎已恍若隔世。
至于我的丈夫,虽然得到释放,也能射精达到高潮,但他每次都是草草了事,相反不进入我身体之前的“前戏”部分,他反而全情投入,而我也是在这一部分的内容里面,体会到一如从前的愉悦感受。
曾经试过完事后,看他似乎仍然有点闷闷不乐的,我问他什么感受,他想了一会才说,就好象肚子饿了必须吃饭时,但又不能让你随心所欲地点自己喜欢的菜,而是硬性规定你必须吃这样的饭菜一般,就算能够吃饱肚子,可心里仍然有不舒服的感觉。那就等于说,只有欲的满足,而没有灵的满足,生理上能够暂时减压,心里的负担反而会更重。
幸好我们每天的工作都相当繁忙,而且我们经常都是分开在两地,因为就这种不舒爽的感觉的原因,按说佛山离黄岐也就那么十来二十公里,最多也不过那十来分钟的车程,许多时候我们都是刻意地分开来不在一起睡。毕竟,爱侣不在身边之时,心里有时候纵然也想着他,但身体上没有了肌肤的相触,那种煎熬是完全可以不出现的,只是我们都盼望着这时间能过得快一点,能尽快回到我们那久违的销魂感受。可以说,在那一段时间的每一个不能尽兴的夜晚,我们的心里头都会有那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直到仍然以我的小名命名的“凤凰娱乐城”终于开业之时,那半年的漫长时光终于过去了,我们终于可以享受了那久违的真真正正的肌肤相触的痛快感受了。
可是,纵然我们又开始了从前那般的美满日子,而且不再吃药,不再带套子,一心为着我们下一代的出现而激情演绎,精心营造,但两三个月过去了,我的肚子仍然一如既往,我的“亲戚”大姨妈仍然如期而至。
那天我碰巧与宋云重回家,陪着家婆逛商店,她看到我手中的篮子里有一包卫生巾,她摇头,对我说:“你的大姨妈还来探亲哪?”
我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们都也焦急呀,可它就是不争气。”我拍拍自己扁平的肚子。当然,这一次我没有再骗她,毕竟我们是真的立心要孩子了,而且真的暗暗为之着急呢!
“是不是真的你们做那事时的方式不对呀?”
在回来的路上,我家婆再一次旧事重提。
“这种事,有什么对或者不对的,只要双方都感觉到好,都能适应都能满足对方就是了。”
“那好,我问你,我们都是女人,你别觉得害羞或者难为情呀!”她盯住我,不容我闪避。
“不会。”我尽管真的有点难为情,毕竟她是长辈,要与她谈论这些男女之事,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家婆。但既然她已经将话挑明,我除了硬着头皮应对,别无选择。
“你说,你们每次行房,一般的时间有多长?”
“……一般,都起码在半个小时左右吧?”我顿了一下,才想好该如何回答她,该如何措辞。本来想如实回答,但想了想,还是将“半小时以上”改为“半小时左右”,免得真的难为情。
“那么,你们结婚这么久了,你尝试过得到高潮吗?”
“这跟受不受孕有什么关系?”
“你别管,说,到底有没有试过?”
“试过。”我心里想,何止试过,简直是只要想要,就必能拥有,而且不只高潮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欲死欲仙呢!不过我只简短地以两个字回答了她的问话。
她点了点头,似乎还算正常吧。她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么你们每次行完房之后,是不是很快就起来洗身子呀?”
我想了想才说:“也不算立刻。”
“那就是说,是每次都一定起来洗的是吗?”
“也算是吧!”我仍然有那么三几秒后才回答。
“那就对了,你每次都起来洗身子,这哪能留得住男人的那个东西呢?而且人家好多人都在屁股下面垫上一个枕头以增加着床的机会呢。哎呀,说你们不懂还真的不懂呢。”
这下她就有理由喋喋不休地说教了,不但教我怎样运用技巧变换体位,还教我怎样控制男人喷射的时间等等,那直白的说法,直说得我耳热心跳,难为情到死。但她又是长辈,又不好打断要她不要说。及后想想她是个只读过五年书的村姑出身,说话措辞不懂得含蓄,而且又真的是抱孙心切,因此也就不再觉得奇怪了。
“ 奶奶,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的亲身体会呀?”为了免得更加尴尬,我故作不经意又不着痕迹地问道。
她愣了一愣,才说道:“不是,我有重儿的时候是不经意的就有了,而且是第一次就有了,那个时候最深的体会就只感觉到痛,哪里还想到别的什么呢。有强儿的时候也是不经不觉之时怀上的。”
“那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呢?”
“嗨!这还不都是听别人说的嘛,多少人都试过象你们这样结婚头几年怀不上,还不是运用这些奇招怪式才能怀上的?你不要不以为然,既然人家都是过来人了,就一定会有他们的道理的。”她见我无可无不可的神情,末了又加了一句。
我忽然起了好奇心,问道:“奶奶,你和老爷之间的事……能够开心吗?”
“能!怎么不能?”幸好她是一个毫无机心的人,单纯得很,完全没有象一般人一样,认为作为小辈的我竟然敢问她的这种问题而发恼,至少心中会有点不快吧?但她没有,而且极其爽快,没有一丝的犹豫就作出回答。
这就是我家婆婆的可爱之处了。或者当初我家公就是喜欢她的这一点吧(当然,我的家婆绝对是美人一个)?而且一直以来,他们的感情都是非常的好。我嫁入宋门以来,还真没见他们红过一次脸的。
“说真的,虽然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按人家的说法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我们之间仍然丝毫没有象某些人说的那样,早已经没有新鲜感已经开始厌倦对方了,我们真的不会。”我的家婆似乎谈兴正浓,继续述说着她自己的事,“按说,象你家老爷那样,人品既不差,而且又是这么一个大老板,有女人贴上他是非常正常的事,他应该大把女人,根本不会在乎我这么一个老太婆才对。”
“奶奶你哪里是什么老太婆,你年轻得就象我的姐姐,老爷自然对你没有二心啦!”
我并不是恭维,本来她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出头,而且一直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容貌又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年轻几岁,人又长得漂亮,可说正是徐娘未老,散发出一个中年妇女的成熟的丰韵。并且贵气迫人,天生的旺夫益子相。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而是继续自顾自说下去。
“当然,做为男人,对于各式各样的女人的诱惑,你说没有一点猎艳的好奇心,那是假的。他当然也曾经有过别的女人,我也知道,而且当时就知道。是他主动跟我说的,我没有要求他做选择,只是想,象他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身份,放在古时候,三妻四妾的一点都不奇怪,你争风吃醋,争得了那么多吗?”
“那他们现在呢?”我自然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早就过去了,他能够主动向我坦白,就证明他的心里仍然还有我,而且心里的首选当然也是我。”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愤慨,而且非常的平静,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事一样。有的也都是甜蜜自豪的幸福表情。
“他向我说起之时,就是他跟那些女人结束之日,当时我问他,跟那些年轻靓丽的女人做那男女之事有什么不同的特别感觉,他说除了能满足一下当一个男人的虚荣心,还有从前没有试过跟别的女人上过床总是抱着的好奇心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了。没与她们上床之前所期待的刺激与疯狂,一样都没有出现。他还说,一想到那些女人看上的不是自己的人的本身,而是看上自己的钱自己的身家与地位,心里就刹时索然无味。他说,就算那些女人的身体多么美丽多么年轻,但自己的心里只有欲望而没有爱意,而且,因为陌生,因此总觉得艰涩、生硬,完全没有跟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妻子那样和谐、那样协调合拍。他还说,这好比穿鞋子,纵使新买的鞋子款式多么漂亮价钱多么昂贵牌子多么响亮,也远远没有一直穿在脚下的那双早已习惯了脚型的旧鞋子舒服、合穿。”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回到家里了,鉴于好姨他们就在家里,我们才终止了关于因我的不孕话题所引起的谈话。
她的话语朴实无华,却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与感触。真的,建立在没有爱情基础上的性,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场充满利益、充满铜臭的交易而矣!它与真正的爱情无关。永远都无法真正的交融在一起,不能混为一谈。
“如果你的丈夫有朝一日也去寻花问柳,你千万不要大惊小怪,重儿本质不坏,就算真的会去,那也肯定是满足一下那好奇心而矣!”
因此,她临末的一句话,如果放在别的人的身上,又或者她没有跟我说起她与她丈夫之间的事的话,肯定会令得作为儿媳的我想到是自己的家婆不过是偏袒自己的儿子,为儿子说好话,为儿媳打预防针而矣。可是,我真的是非常赞同她的说法。
不错,男人似乎都有沾花惹草的猎艳心态,而且许多的丈夫都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妻子,但许多时候,这种背叛很大程度上只局限于身体上的暂时性而矣。当然,如果夫妻双方本来就已经没有感情了的背叛,那又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如果作为妻子的如临大敌地一棍子打死,不问青红皂白、完全不给丈夫回头的机会;或者,就算当时不深究,仍然在日后的生活之中经常拿出来作为羞辱、凌驾于对方之上的把柄,到最后,作丈夫的或者真会彻头彻尾的背叛。因为,许多事实证明,做为女人,有时候傻一点,反而不失为一种豁达、一种超然的处世态度呢!
当然,我这里并不是提倡男人都去嫖娼养情人包二奶,我是说假如男人偶尔——听着,是偶尔的犯错,做妻子的真的没必要大惊小怪仿如世界末日来临。
这接下来的日子,我家婆就开始热心地为了我们煲汤沌补品等。似乎每隔一两天就要我们二人驱车几十公里回家喝汤,完全忘了我们本来就是做饮食的,要什么样的汤水没有呢。如我们真的忙或者想逃避不回家,她则亲自驱车将汤送来,或者干脆在我们这里住下,为我们煲汤,后来嫌餐厅里的住宿环境差,又到广州里的家去煲汤,(因她的小儿子在广州读贵族学校,一般情况都不回家,另有佣人照看他的日常起居)说入广州城就没有回顺德那么远了。因而我们每天晚上都得回到广州的家中喝汤,或者她送过来。
而且,她经常询问我们的“那个事”,问我是不是排卵期啊,在排卵期间一定要多点时间在一起做那事,而且在行房之后一定不能太快甚至不允许起来洗身等。啰哩啰嗦不厌其烦。这当然令我们夫妻之间和性生活多了一个谈资,增加了不少乐趣。当然我们并不是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去做,而是每每刚以我们习惯的方式做爱之时,某一方会突然说“妈妈要这样做你怎么不听呢”而令得另一方哈哈大笑。
或者,那小生命看见我们折腾得够呛了的缘故吧,终于在家婆的殷切期望下,悄无声息地着床了。
那天,我家婆又来到餐厅,带来了她精心熬制的汤水,看着我喝下去后,又旧事重提地要我非要去检查一下身体不可。这回就算我怎么推托,她都不肯了。没办法,我只好和她一起到了医院的不育不孕专科。
医生循例的问了我一些结婚时间的长短以及一些夫妻生活的常识上的东西,并问我的月经正不正常。我回答一切都正常。但她随口问的一句,却令我愣了有那么三四秒。
“上一次的月经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我想了想,才突然发觉我的例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来了,所以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大夫又问了一句。
“咦?真的好象是过了半个多月没有来了呢!我记得应该是上个月十号左右吧?”我有点迟疑。
那大夫笑了,说道:“你婚后之前的这几年里一直都是正常的,月经都如期而至的吧?”
“最多相差不会超过三天。”我回答。
“那么我提议你首先去作一次孕检,如果结果是否定的话再来我这儿吧!”
拿到验孕结果后,直把我的家婆乐疯了。因为结果表明,我已经怀孕三十天了。
我立时便被家婆当人国宝级动物般看待,从医院出来步下台阶时都挽住我胳膊要我小心别摔着,而上了车则无论如何都不再让我开车,坚持让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由她做车夫,还将车开得慢吞吞的,仿佛开快了一点,就会将我肚中的婴儿抖出来一般。
回到“凤凰”正将要到傍晚的饭市,她也坚持不让我再干活,好象坐在柜台里收钱也是什么粗活重活一般,并亲自打电话叫云重过来,而且是立即过来,又不说什么事,令到我的丈夫以为出了什么事,风风火火的回到凤凰来,我分明看到他一见到我们婆媳二人一起坐在柜台内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妈,究竟什么事?叫得我那么急。”宋云重的语气中有点埋怨的成份。
而我的家婆却是笑咪咪的不作回答,而是叫他快点收拾好我的东西,将他的老婆送回家里去。
“我不要回去嘛!就这样的事,而且还才开始呢!”我意识到她要我回家去住,连忙说道。
“你问一问你老公他同不同意?”她依然笑咪咪地朝宋云重呶了呶嘴。
“什么事嘛!”我丈夫仍然一头雾水。
这时大厅里已经是人来人往顾客盈门了,我叫他俯身过来在他耳边对他说他要做爸爸了。
“真的?太好了。”他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并在我脸上响亮地印了一个吻,引得许多人都侧目相看。他母亲笑着打了他一下。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不害羞。”
可他却不管这些,屁颠屁颠地跳回住处帮我收拾衣物了。看来我真的没法选择,只能安心地回家做我的准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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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已经进入温暖的五月下旬了,从我受孕的时间算,预产期是在次年的二三月份。也就是说,我得在家中什么也不用做地“待产”待上那么七八个月的时间。每天我八点钟起床,吃过我家婆亲自并特意为我做的早餐之后,看一会电视,或听一下音乐、广播什么的,再不就是看些书,日子过得缓慢而慵懒。
或者是每个孕妇都一样的吧,虽然我如今刚在最初阶段,妊娠反应虽还不怎么强烈,但就是特别嗜睡。晚上睡了八九个小时后,白天无所事事听着音乐或看着书之时都会不经意地睡着,而且一睡就两三个小时,到晚上还是能够安然入睡。每天都这么的睡十几个小时,而且我家婆为我特意安排的孕期食谱,不出一个月,我的肚子尚未见明显的凸现,身上的肉却是长了不少。
本来我虽然娇小,但却不失圆润丰满,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瘦,还曾有某些以为我尚未结婚而且不知道我是老板娘身份的顾客来吃饭时喊我叫肥妹仔的。如今一来,更是显得真真正正的是一个小肥妹——不,是一个小肥婆了。我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到我肚子真正大起来之时,会变成一个臃肿而且矮小的大肥婆了。那会多难看哪!
因此,我坚持要做一些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且医生也都说,孕妇也需要适当的运动,一来可避免身体太胖,二来也有助于胎儿的成长发育,免得日后生一个巨婴出来,那就不是一件美妙的事儿了。
开始我家婆是坚决的不同意,我便耐心地对她解释,并举一些就象她们那一代人的农村中的例子,说哪一个农村妇女不是一直都干活,纵使身怀六甲仍然下田干活等,再加上云重也赞同我的说法,她才允许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浇花除草、洗一些不太沉的衣服等。我才不至于那么整天的无所事事。
或者每个女人都一样的吧,在未有孩子之前,她的一门心思都是在丈夫的身上,一切都是以丈夫为中心。及至有了孩子以后,就将一半的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来了,甚至更多,不经意之间冷落了丈夫都未可知。
虽然我才刚怀孕,但我的心思真的已经转移到肚中的小生命里了。以往丈夫不在身边时,每天都要至少跟他通一次电话。可如今,有时他晚上不回来,我似乎都没有留意,反而有时他不顾疲劳仍然深夜驱车回家时我还埋怨他要他不用天天晚上往家跑呢。
因为医生叮嘱,在怀孕的头两三个月,夫妻之间一定要谨慎行房,所以我基本上都遵照医生的话,不让我的丈夫履行他作为丈夫所行的职责。他似乎每晚都赶回家来,虽然是为了照顾我,怕我因为终日无所事事的太过忧郁,陪我说笑聊天,但很大程度上,他是一下子还未适应过来。毕竟我们一直以来的恩爱缠绵,如今突然间不得不停下来,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他形容的说法),哪里能一下子适应得了呢?
在我的这一边,因为生理的变化以及孕激素的作用,于这方面的变化已经很大,特别是心理方面,因为大多的心思已经转移到肚中的小生命里去了。但是作为男人,却是丝毫没有改变的。虽然为了胎儿的原因他不得不强自克制,可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渴求,却是一点都掩饰不了的。以往在我身体疲劳或本就不想做爱的时候,遇到他可怜的眼神,往往于心不忍。可是如今,纵使连我都有了性的冲动,也不得不狠下心来装作看不见。
某天半夜,我睡得正香,忽然被身边的一些响动惊醒了,虽然悉悉索索的很是轻微,但本来就不是烂睡的我,如今每天都睡了十多个小时,更是有一丝的动静都会将我惊醒。
我睁开眼睛,却看到我的丈夫虽然是闭着眼睛,但他的手却捂在他的胯间,而且用被单盖着,那鼓起的地方正在一动一动的,显然他是醒着的。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从这一动一动的地方发出来的。
“老公,你在干什么?”我碰了碰他,轻声问道。
他睁开眼睛,停止了动作,有点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卡拉OK。”他说道,语气有点神秘。
“什么卡拉OK?”我自然一片懵然。
“自己安慰自己嘛!”
我一把掀掉盖在他身上的被单,他的手正握住他自己的生命之根。原来他正在自慰。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并不是笑他的自慰,是为他给这个行为取的这个名字而忍俊不禁。同时心底涌起万分的歉意。男人呐——该怎么形容他才好呢?
这时我才发觉我的确是非常的残忍。男人可不象女人,男人的生理冲动远比女人要强烈要频繁。女人的性冲动只要男人不在身边或者就算在身边,只要自己不去想这事儿,就可以十天半月或者更长时间都不会出现,甚至许多时候,就算明明需要做爱了,都不会出现生理的冲动,而要靠男人的爱抚才能唤醒它。可是男人就不一样,他许多时候是无意识的,只要长时间不做爱了,就会自然而然地勃起。可以这么说吧:男人是生理唤醒心理,而女人却是心理唤醒生理。或者这就是在这方面,男人往往占据着主动而且是主导地位的原因吧?
有多长时间我的丈夫没有释放过了呢?我都无法说清了。自从我一知道有了孩子之后,就没让他进入过我的身体了,而且他不象以往,会锲而不舍地恳求,甚至死皮赖脸的。现在的他或者就因为我怀孕了的原因为了孩子着想吧,从来没有向我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纵使我看得出许多时候都非常的强烈。而我却对他不闻不问!!
“老公——”我万分歉意地搂住他,“要不,你就上来吧,只要动作轻点就行了。”
“不用了,既然医生都这么说,我们还是要谨慎从事才好。我没事的你放心吧。况且,我只要释放掉就好了。”
“对不起啊!”我仍然歉疚万分。
“没事,真的。别管我了,你睡吧!睡眠不够就不好了。”
“要不,我帮你吧!”
由此,我们之间又恢复了好几年前、也就是我们都差点忘记了的——我们尚未结婚之前的学生时代的那种独特的“生活方式”。简单一点说,他在我的爱抚下释放。用后来流行的手机黄色短信的说法叫做“玉手打飞机”。
我问他在经历了那么美满的婚姻生活之后,突然要转回这种“卡拉OK”方式,那心里的感觉与生理上的感受有什么区别。
他的比喻非常有趣,却又非常贴切。
“这好比进餐,好比一个美食家,每天都遍尝美味佳肴,却突然遭遇自然灾害食物匮乏,连菜都没有,不得不吃干饭。虽然相比以前的美味佳肴,这没菜的干饭寡味难咽,但总算能填饱肚子,比饿肚子强多了。有你的爱抚,就等于这饭虽然仍然是没有菜,却是优质的大米,好咽得多了。要知道,优质的米饭就算没有菜,味道也很香,也可以吃他妈的两大碗。”
我哈哈大笑:“那是什么牌子的米呀?”
“我自己的是土产的糙米,你给我的是泰国的金象香米。”
“哈哈哈哈……”
有时候看他郁郁寡欢的,我也曾建议他不如去找个小姐“吃一顿有美味佳肴的饭”。他听后瞪大眼睛盯住我,以为我是试探他。但我当时真的一点戏弄、试探他的意思都没有。因为我想起我家婆对待她丈夫偷腥时的平和心态。丈夫偶尔的所谓“背叛”,我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毕竟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有句话说得不错: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我虽不大赞同这一观点,但这句话却真的有它的一点代表性的。纵观古今中外,妓女行业的大行其道,能有这么强劲的生命力,就是因为它有市场,才能这么蓬勃的发展,而且是屡禁不止。而作为所谓的“鸭子”“牛郎”,虽然也有存在,但毕竟相比于“鸡”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就说明男人的生理与女人的生理的区别,那是作为女人不得不承认不得不无可奈何地“忍受”的。
他意识到我不是开玩笑,而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他能够痛快地释放一下自己舒缓一下压力之后,叹道:“唉!我都不知道娶了你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人家的妻子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丈夫到外边拈花惹草,甚至哪怕看一眼别的漂亮女人都会呷醋。而你,却怂恿自己的丈夫去堕落。啧啧!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嘟起嘴:“人家不是看你难受,可怜你,让你开心吗?不是有首歌都这样唱的吗:只要你过行比我好。”
他用深情的吻将我嘟起的小嘴盖住。
“我的傻老婆,我的可爱的好老婆——”无限怜爱地将我拥进怀中。
在及后的日子中,他有没有进入那些风月场所,或者有没有发展一夜情,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真的,如果他心里有我,纵使一时的放纵,那纯粹是生理上的需要,他始终是爱我的。而如果他不爱我,身体上就算不背叛我,而心都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其余一切的一切,你就算得到了、占有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个月终于过去后,我们当然又能够恢复了双方都梦寐以求的美妙的生活方式。性,特别是灵欲交合的性,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不仅从心理上让人神清气爽,身心愉悦,而且从生理上身体上也气色俱佳,通体舒泰。性事的美满可以让一个人的皮肤、气色甚至工作上生活上的信心都骤然倍增。
自从我们的性事开禁之后,宋云重前段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露于人前的郁闷、颓废甚至有点歇斯底里的暴躁,也都随之烟消云散,换然之的是他本来就具备的风趣幽默开朗。旁人或者感觉不到,但作为妻子的我,又深知他因为这种原因的压抑,自然能感觉得到他这些细微的生理以及心理的变化的。
6
只是,造物的弄人,却让噩梦就在我们这种幸福甜密的时光中,突如其来、没有一点的迹象地降临了。
不知道是该怪我们自己这一种丰富多姿的性生活方式,还是怪我肚中的孩子的到来,导致这噩梦的提前来临,或者该庆幸就因为我们的这种方式,让更大的噩梦提前的胎死腹中为好。过后想想,如果噩梦迟早要来的话,还是让它快点来吧。
那天,因为我要到医院作例行的胎检,所以我丈夫当天就没有回餐厅去,而是坚持要陪我去检查,说下午才回餐厅。如果他不是陪我去检查而是选择返回餐厅就好了,起码不会发生我们大白天就在浴室做爱的事,也不会导致事情那么快出现。
从医院回来后,已是十一点钟了,时令已是八月中旬,正值仲夏时节,回到四楼来,我已是热得香汗淋漓了。便想冲个凉换套衣服。
于是便宽衣解带,将热水器的水温调到刚刚适合的温度。虽然天气热,但我仍不敢用凉水直接淋到身上,怕突然间的激灵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或者我的丈夫看到我的裸体而激起他的性欲吧(我们虽然已不再禁欲,但还是尽量少地控制着的,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没有做过爱了),他也除掉衣服说我也想冲个凉再走,好热的天。然后一起走进浴室。
因为医生的嘱咐,自从我怀孕之后,我洗澡都是选择淋浴而非盆浴了。
就在我们擦干身子准备穿上衣服时,我丈夫低声求爱。我想了想,没有拒绝,就选择了站立的体位,我们恣意却又比较小心地进行了欢爱的交合。
四个月的孕期,肚子已经较明显的凸现了,腰围自然粗了不少,而我的那条金腰链纵使有点偏长,如今都开始有点绷绷紧了。
“都这么紧了,摘掉它吧。”我丈夫说,“反正你的肚子一天天的增大,始终要取掉的,等生了孩子后再系上不迟。”
我点点头。他于是帮我搞了下来,顺势放到旁边堆着的换出来的衣服上面。
完事后,我丈夫说要回餐厅,我叫他吃过午饭再走,他却坚持要立即走。我只好与他一同出来送他到门口。在门口见到好姨,我丈夫对她说道:“好姨,呆会你到我冲凉房里,把我们换下的衣服拿来洗干净好吗?”
“好的。”好姨说道。
午饭过后,我看了一会电视,又与家婆拉了一会家常,困意上来了,便说回房睡觉。
“家嫂啊,再不要到四楼了,过些日子粗身大势的爬上爬下的多不方便,反正阿娟的房也够大,找个时间叫哥哥搬下来算了。”我家婆见我上楼,突然醒起来似的,对我说道。
“没事的,医生都说了要多运动运动筋骨才好呢。这样正好。”我笑着回道。
好姨忙完手里的活计,见我回房,也跟了上来,说是取衣服来洗。
我待好姨抱了衣服出去之后,便关上门躺到床上,尚未睡着,就听到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好姨总是丢三落四的,又忘了拿什么呀?
我嘟囔着慵懒地爬起床,打开门却见是我的家婆站在我的门口,手里拿着一条金灿灿的扁平的金链。
原来好姨抱衣服下去洗时,却发现了刚才我们冲凉时宋云重帮我摘掉的腰链随手放在衣服堆上,她抱时又没留意,直到要洗时才发现,便顺手交给了我的家婆。
我家婆接到手时并没在意,但不经意间一眼看到金链上连着的那粒金耳坠,有点愣住了,不禁仔细的辩别了一下,但见上面刻着的“凤”字虽然很浅很浅,且经过我肌肤的二十多年的摩擦后已经非常的模糊了,但仍然依稀可辩。
她为了证实,便亲自来到我的住处来了。
当下我并没什么在意地说:“哦,放在衣服里忘了拿回来了,唔该你(广东话:谢谢你之意)奶奶。”说着就要从家婆婆手中接过腰链。
可是我家婆却没有递还给我,而是跨进房门来,并问道:“这条链是哥哥送给你的吗?”
“是的,好几年了。”我并没有察觉她神色的异样。
“连同这一粒耳坠?”
“这是耳坠吗?”我问道,它陪随了我二十多年了,我都不知道它竟是一粒耳坠。现在仔细看看,再想一下平时所见过的某些古装影片等太太或丫头所佩戴的耳环,果然有点象。
“是不是他连同这一粒金耳坠一起送给你的?”她又问了一遍。
见她脸上焦急并且郑重的神情,才嗅出事态的有点不寻常。
“不是,是我妈妈给我的。怎么啦?”
“什么时候给你的?”
“从我有记忆之时起,它就一直佩戴在我身上,是前几年也就是我结婚前云重才给我佩了这条金链的。”
“从小?真的是你父母给你的?”
“嗯!而且我妈妈还要我时刻戴在身上不能离身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怎么一直没见你戴出来过?”她的语气开始变得异常的焦急。
我不禁不点不好意思:“我是围在腰间的。”
她重重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连忙拿起我房间里的电话拨打。
“喂!阿临吗?你快点回来,别问那么多,快点,回来再说吧,快点!”
接着又打给他的儿子我的丈夫,也是要他立即回来,一刻也不能耽搁。
看着她六神无主方寸大乱的样子,我心知不妙,但又不知道是什么事,只能不住地问她什么事。
她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在我身上脸上用眼光扫来扫去,又拉过我的手,并在我脸上头上不住地抚摸,爱怜万分的神情。
正在我被她反常的举动吓坏了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我老爷的车声,我家婆连忙从窗口探出头去,叫他到我的房中来。
他一入门口,我家婆连忙关上门,将手中的金链递到他手上,并叫他辩认那粒耳坠刻着的“凤”字。
“你看看,这个是什么字?”。
一看到这粒耳坠,我的老爷也象他的妻子一样,眼睛立时瞪得大大的。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你先看看这上面的字嘛!”
“是个‘凤’字,不是重儿以前的那颗?”他疑惑地问道。
“不是重儿的,是家嫂……她的。”我家婆指了指我。
“什么?你说是你的?”
我家公的神情好恐怖,仿佛我是个江洋大盗,从他手中劫走了十万珍宝如今找到真凶一样。
“不错,是我父母给我的,从小我就戴在身边,从来未曾离开过我。”我有点战战兢兢。
“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一向沉稳的他居然也象他妻子最初的反应一般,方寸大乱。
“究竟什么事嘛?”我急得都带点哭腔了。
“不会真有那么巧吧?”他没有理会我,径自自语般对他的妻子说。
我的家婆陈美梅委顿一般瘫坐在沙发上,泪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爬满美丽的脸庞。
“阿娟,叫阿娟回来问清楚。”忽然间她如梦初醒般惊跳起来,要打电话找她已经出嫁了的私生女儿阿娟。
她丈夫按住她的手:“这种事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一个人都不能传出去。况且,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呢?”
“究竟什么事呀?快把我急死了。”听她提到阿娟,我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我的心头。
“等重儿回来再说。”我的家婆仍然六神无主。
而我的家公忽然拉过我的手,又拉起他妻子的手,让我们二人并排站在一起,并在我们二人的脸上来回的端详着。不时摇头地自言自语道:“怎么我一直没察觉你们俩个真的有这么多地方都这么相象,为什么呢?这么粗心。“
就在这时,我丈夫的车声在楼下响起。不用一分钟,他就气喘嘘嘘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见到他父母二人都在我们房中,但见到我安然无恙的,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究竟什么事?”他拉过我,问道。
我一脸茫然,偎依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我问你,这东西是你送给她的吗?”我家婆拿着那粒耳坠问我的丈夫。
“不错,是我特意为她订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是问这粒耳坠。”她有点不耐烦地说。
“不是,是她自己的,我只是给它佩了这条金链。”
“你小时候的那粒呢?”她问道。
宋云重一脸茫然。
“不是搞丢了吗?他还那么小,哪里有记忆呢?”我家公宋士临接过口说。
接着他们又问了许多关于我们二人相识的经过以及问我小时候的一些东西。
末了,宋士临郑重而底气不足地对我们二人说:“现在我们初步推断,你就是我们以前送给人家抚养的那个女儿,也就是说,你和云重是一胎所育的两姐弟,你是云重的姐姐。”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不是早就说过那是娟姐吗?”我不禁搂紧我的丈夫,生怕他们从我手中抢走似的。
“对,这不可能。”宋云重也惊跳了起来,紧紧地搂住我。
“我们只是初步推算,当然这最好不是,最好不是。不知该怎么办呢,不知该怎么办好呢?如果这是真的话。”宋士临语无伦次。
“不!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我妈的女儿,我问问我妈。”我泪流满面,松开我的丈夫,走向电话机。
“对,怎么这么久都想不起问一问亲家呢?”宋士临如梦初醒。
偏偏今天又不是星期天,我爸妈可能正上班不在家,打我父亲的传呼,又等了许久不见复机,我等得心急如焚,只好不停地叫急CALL。
就在我如热窝上的蚂蚁一般时,电话骤然响起,拿起听筒,听到的是母亲的声音,我叫了一声“妈”就早已控制不住饮泣不止。
“阿丫吗?什么事?到底什么事?”
我只有哭泣。
“到底什么事?你别吓我啊!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胎儿有什么事?你别吓我,你快说话啊!”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焦急万分。
宋士临接过话筒,说道:“喂?亲家母吗?现在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一下,你们俩个过来好吗?或者我们过去接你。”
一个小时后,我的双亲终于乘着出租“的士”来到我们家。
当得知原委后,我父亲祝本冠与母亲尤翠兰的第一反应就是相互看了一眼,面色立时变了。
“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我的亲妈?”我拉住母亲的手,向她撒娇。同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嘴唇,我多么希望她口中吐出的字是“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可是,在我母亲口中得到的信息却是使我一切的不祥预感、一切我和宋云重希望所见到的听到的,倾刻间被击得粉碎。
我母亲尤翠兰将我轻轻的揽进怀中,抚摸着我的头说:“阿丫啊!请原谅妈妈一直瞒着你,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而是我们抱回来养的呀!”
“不!!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就是你的女儿,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妈!你不要女儿了吗?”我挣脱母亲的怀抱,歇斯底里地喊叫。
可是,无论我怎样的不相信,事实上我真的不是杜本冠与尤翠兰的亲生女儿。
在接下来宋士临夫妇与我父亲——我如今都不知该怎么认定这两对夫妇究竟谁是我父亲了——杜本冠夫妇的一些问话与求证之中,我终于明白了我的身世。
原来,尤翠兰是先天性输卵管闭塞患者,注定不能生儿育女(当然这是她婚后多年之后才知道的),于是便想抱一个孩子回来养。当时他们夫妻二人正在德庆一小镇的小学任教,因为同一学校中也有一对民办教师与他们一样也是婚后多年没有孩子。有一天他们突然就抱回了一个女孩子,于是杜本冠夫妇也托他们帮忙留意这方面的消息。那民办教师便又捎话给那个为他们抱来女婴的媒婆,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又为杜本冠夫妇抱来一个女婴,与先前那民办教师的那女孩子一样,是个出世一个月左右的女婴。那就是我了。后来不久,杜本冠夫妇被调往别的学校任教,并且几经辗转,在打倒四人帮之后的拨乱反正浪潮中,得以平反,调回到了肇庆市教委,一直到现在。
我听出了疑点,便插口道:“既然当时相隔不几天就在同一个学校里的两个家庭中抱回了同是相差无几年月的女婴,你们怎么知道哪个女婴是你的孩子呢?”
杜本冠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插口,说:“当然有信物证明了。你当时被我们抱回来时手腕上用红头绳系着的就是这一粒金耳坠。”
“对!当时我们怕那媒婆贪心私自收起来,特意的多给了她的钱,并且以我父亲身为大队支书的身份恐吓她,说如果她胆敢贪这粒金子,一定开批斗会批死批臭她。而且当时的人心比较淳朴,我们也没有过多的去想这方面的东西。”陈美梅也接口道。
“所以在前几年我们回去寻找到这一对夫妇时,特意问过他们当时有没有见到这一粒信物时,他们说没有见过,我们只能怀疑那个媒婆真的贪心收起来了。如今想想真是错怪她了。”宋士临说道。
在宋士临与杜本冠他们的对话中证实,与我几乎同时抱回来的那个女婴就是娟姐了。因为宋士临一问起杜本冠他的那个同事的名字时,他与尤翠兰都异口同声的答出了那人的名字。
当时宋士临问道:“你的那个与你一样抱养孩子的同事叫什么名字?”
“杨得胜。”杜本冠夫妇二人同时答道。
娟姐的父亲就叫杨得胜。
“你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杜本冠问道。
“我们也是在前几年回乡下探亲时,无意中碰见从前抱走我们女儿的那个媒婆,便询问起以前的事,问她把当年的那女婴抱给谁人了。因为当时我们尚未结婚,生下这一对孩子后自然不敢声张,只盼望尽快送人,又不敢找附近村子里的媒婆,怕她走漏风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找了个相隔二三十公里以外的邻镇的一个媒婆,又不知她将要把婴儿抱给谁养。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碰见,我们都不知道她当时竟然将婴儿抱到德庆县那么远。那次见到她之后,我们能认出她,她却认不出我们了,可以说根本不认识我们。因为当时是我的大哥大嫂冒充为婴儿的父母的,当时我们压根就不敢真正的露面,毕意‘做贼心虚’。在我们再三提醒在何年何月何地之后,她才记起曾经有过这么一回事,便告诉我们是将婴儿抱到德庆沙旁的一个学校的一对夫妇。问她那对夫妇叫什么名字,她早已经记不起了,毕竟年长月久,而且当时的她都已经老得有点痴呆了,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呢?后来我们派人去德庆沙旁的这个小学里询问多年前曾抱养过一女婴的教师夫妇,那里的人都不知道。因为当时在那儿任教的教师要么退休要么调到别处去了,我们的人是在该学校隔壁的村子里问人,才知道那一对夫妇。说这一对民办教师夫妇因为后来自己又忽然间能够生育了并且接连生了两三个孩子,被判为超生,开除了教师的资格,回家务农了。我们几经辗转才找到这对夫妇,证实确实是在某年某月抱养过一个女婴。这女婴就是如今的阿娟了。可是,又有谁想得到当时的同一时期,同一学校竟然会有两对夫妇抱着的又同是女婴呢?或者你们在不久之后就调离了该校,人们对你没有什么印象,或者村上人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的事,他们只知道在那儿教了好几年而且是当地人的那对夫妇,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的是这一个杨得胜在我们的人去找到他们时,他们也想不起提醒一下当时还有另一对夫妇就是你们也抱了一个女婴……唉!这或者就是天意,这是老天在惩罚我们哪!”
“对!我们在抱回孩子后不到两个月,就在新学期开学之前被调到另一个地方去了。”杜本冠接口道。
我仍然不肯接受现实,提出疑点:“或者当时那媒婆换错信物也说不定呀!”
当然,这论点不要说他们不认同,连我自己都认为站不住脚,只是我一下子无法接受这残酷、荒唐、荒诞无比的现实罢了。我捧住发涨欲裂的脑袋,一任泪水长流。但忽然间,我又找到了一个新的疑点。
“你不是说我们出生时一个屋子里有三个婴儿吗?我、云重和表妹,你们在当时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会不会将两个女婴调换错了?”
此言一出,宋云重以及杜本冠夫妇眼中都不禁一亮,就连宋士临夫妇都不禁有点疑惑起来。这当然是在场的每一个都最希望而且事到如今也最为理想的结果了。如果这样,我和宋云重只不过是表兄表妹的关系而矣。古时候,有多少表哥表妹蒂结连理而且还美其名为亲上加亲什么呢!
但陈美梅接着又摇了摇头说:“这不可能,那时候每天都是我喂的奶,每天都是我给洗的澡……”她忽然起起似地问道,“你的那个地方……就是……你的私处,是不是有一粒大概有拜香头那么大小的黑痣?”
“没有,哪来的黑痣?”我顿觉现出一线生机。我自己的身体难道还不知道吗?长这么大,我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有哪一点没有摸过的没有看过的呢?
“你是说,她的私处?”尤翠兰听她如此一说,也似乎想了起来,“不错,确实有这么一粒黑痣。小时候帮她洗澡时确实见过,你不说我真的想不起呢!”
“你们撒谎,怎么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呢?如果真有的话。”
可是,连云重都说确实有这么一粒痣。
我当下走进浴室,脱下内裤撩起裙摆察看。果然,就在我的私处的正中间,也就是能给我带来无限快感的阴蒂的正中间偏下一点不易察觉的位置,赫然有一粒约有两三毫米大小的暗黑色的肉痣!
我瘫软在浴室的地上。
“反正,我们要做DNA鉴定才能证实,否则,我不接受这说法。”我仍然死不瞑目,并死死地抱住宋云重。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我是宋士临陈美梅的亲生女儿,已是不可更改的铁的事实了。说什么DNA亲子鉴定等,不过等同于一个已经切切实实死亡的人所等待的一张死亡证明书而矣!
我们都知道,是宋士临的亲生女儿,这并不是个不可接受的现实。在某种意义上说,这还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结果呢!可是,我现在的合法丈夫宋云重,却是我同父同母、并且一胞所出的亲弟弟啊!
做一家的亲子鉴定我不会死心,分别到几家权威医院所做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后,我期望的答案、所有人所期望的答案,都没有按我们的意愿出现。一切,都已成了铁的事实,我就是宋士临陈美梅二人的亲生女儿。
天!天哪!!
我的家公我的家婆,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我那相爱并且结婚和自己以夫妻名义以夫妻之实一起恩爱缠绵地生活了几年的丈夫,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我腹中已经生存了四个多月的胎儿、我的骨肉,就如此不可避免地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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