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葬
我要在25岁的时候,和我最爱的人一起,在爱琴海旁的小教堂里举行最神圣的婚礼,然后,在爱琴海里埋葬我的生命,这是我的梦想,我期望在人生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死去————星之葬
流水潺潺,是门前的河,回忆交织着在这里沉淀,隐藏在每一条水草间。
河的对面是座小房子,总有个小姑娘坐在石阶上,呆呆地望着流水,如同一幅定死的画面,她就那样沉醉着,深深地。
第一片叶子被秋风吹落的时候,她吹灭了蛋糕上的五根蜡烛。
那一天,小房子里有很多人,很吵,小姑娘就一个人坐在石阶上,看着云渐渐淡去,看着风吹着河水向东流动,看着河面上浮动的星辉,她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她突然站了起来。
她一步一步向河岸走去,确切的说是向河里走去,到了岸边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停下步子。秋天的河水冰凉刺骨,一点一点的淹没她的身体,她并不会游泳,但当她开始下沉,开始看到河边的事物在水的折射下变得畸形不堪,开始因无法正常呼吸而全身难受时,她并不觉得恐惧,也不挣扎,就这样,她弥望着重叠在一起的水和天,等待死亡。
我站在木桥头,看着河水随风东流,春天的雨水打在我冰凉的脸上,滑落。
“苏心?”妈妈走了过来,“你怎么还在这?……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天……你溺水的那个晚上?”
我无语,不是我不想回答她,只不过如果我告诉她“谁说我溺水来着?是我自己要跳下去的。”估计她会拧掉我的耳朵。
“那天真是吓死我了,生日会搞到一半你人却不见了,我们出来找你的时候你竟然湿漉漉地趴在河岸上!幸好是子桦救了你,不然你早就……算了不说了,要去上大学了,以后妈没在身边,你可要……”哎,是不是全天下的妈妈们都那么爱唠叨?我叹了口气,有听没听的任她在旁边嘀咕。这个时候,我发现子桦坐在我家门前,就是我小时候常坐的那个石阶,看着我这里,一动不动,简直和当年的我一样,我不由的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冰凉的晚上……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我开始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暗淡,失去了颜色……我平静的等待着死亡……这个时候,依稀有个影子向我这边靠近,他向我游来,托起了我的身体,我于是又沿着下沉的路线回到了水面。
浮出水面后,我本能的大口呼吸,但水几乎灌满了我的气管,我不停的呛着。当时天已经暗了,在水里我无法看清他的模样,出了水面,我还是看不太清楚他的样子,只看到水滴答滴答地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他的眼睛就像映着星辉的波动的湖水,闪着光,我想问他些什么,但我又难过的讲不出话来,这个时候,子桦大叫着我的名字朝我跑过来,我想着今天估计是死不了了,耳后就传来“扑通”一声,那个人又潜进了水里,我想也没想就跟着又翻了进去……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试着伸手去抓他,但他游的很快,而我只是单纯的往下沉,所以几乎追不上他,我努力想抓住他的衣襟什么的,但突然脑袋一沉,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冥冥中,我觉得我抓到了什么……
我从脖子里拿出了一条戒指项链,据说是我被救起来的时候缠在手上的,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从那个人身上拽下来的吧……他们都以为那时我是为了捡这个项链而失足落水,然后子桦发现并救了我……其实…也不全错,我的确是为了那个人而又重新落水,只不过阴差阳错抓了他的一条链子,而这次的确是子桦救了我,所以我对他们的所谓的“事故分析”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也觉得没有必要。就这样,子桦就当我的救命恩人当了整整15年。
我在妈妈和其他亲人的送别下,上了开往城市的车子。一路上,看着密林变成草地,草地变成田野,田野变成山崖,然后驶上了高速公路,最后看到了很令我反感的林立的高楼,于是我没有了一点上大学的兴奋的感觉——其实本来就不太有。
子桦坐在我旁边,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他开始就是这样,很少说话,沉默得像座雕塑。那一年我和妈妈一起搬到了偏远的田园,他家就在我家后面。小时候的他就不爱讲话,也不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他总是在一旁做着自己的事情,所以那时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我也不喜欢讲话,我觉得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很吵,很烦,但一个人又太寂寞,所以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和他面对面或肩并肩坐着,他不会和我讲话,但他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同样的,我不会去打扰他,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孤立他,我们就这样彼此需要,彼此依靠——但这决不是爱情。
所以我们考了同一所大学。
曼约大学——
中国的人口问题已经不是一个“严峻”可以形容的了——以20个新生登记点为中心,方圆几百米蹿动着黑压压的人头,可惜啊,这种“零距离”并不是表现在精神上,否则,我们要收回台湾,谁敢吭一声?
我和子桦在人堆外围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我们在曼约大学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心池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打算等到人群散了再去——虽然我们知道一定会等很久。
曼约以心池为代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它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起码它是我所见过的最澄净的湖,整个湖面上没有一点杂质,无风的时候,水面甚至平的像面镜子,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苏心…”子桦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很轻,还隐约透着点哀求。每次我一靠近河啊湖啊什么的,他都会这么轻轻地叫我一声,然后什么都不说,等着我回头给他一个微笑——或者说是一个保证。这次我还是一样,我说:“我只是想看仔细点,没别的。”然后,他才放心的让我走向河边。
心池的水真的很清,我可以看到脉脉的水草在水下飘着,顺着水势,似乎绵延到很远……
“我告诉你哦,关于这个池子里的水草,有个很吓人的故事哦!”
“哦哦?什么哦?”
“听说,以前心池里水草很少的,但是…在发生某件事以后…这里的水草就疯了一样的长了出来!”
“真的假的?什么事哦?你快说啊!”
旁边,一对小情侣在谈论着,那个男的故意压低了嗓子说道:
“你知道的,心池是禁止游泳的,但是几年前,有对情侣偷偷地跑来游泳,游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有条鳄鱼朝他们游了过来!慌乱中两个人都自顾自向岸边游去,那个男的水性不是很好,游着游着就没力气了,就在他快要下沉的时候,他忽然踩到了像水草一样的东西,然后他就踩着这些东西蹬了几步蹬到了岸上……”
“那那个女的……?”
“再也没有上来。”
“啊 ……可,这有什么吓人的?”
“但是你要知道,”男生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时候心池里几乎没有水草!”
“啊?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那个男的…是踩着他女朋友的头上岸的!!”
“啊!!”女生一脸惊恐的表情,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呵,搞笑,骗人的鬼故事,有情侣会傻到跑这里来游泳?再说,鳄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会相信这种故事的女生,不是装纯情,就是真的智商有问题,不过,我估计是前者,毕竟,曼约也不是什么三流二流的学校。
“哈哈…吓到了?逗你玩的呢,这哪来的鳄鱼啊…不过,这池里死过一个人倒是真的,而且据说这些水草也是再那以后长起来的——哇,都长那么多了哦。”
百分之七十的据说都是没有根据的。我转过身回到石凳边,子桦已经枕着书包,躺下睡着了,也是,颠簸了一天,还帮我拿了那么多行李,的确挺辛苦的。我给他盖了件外套,算是感恩……意思意思吧……
苏心绕着心池转了一圈,发现它是一个爱心的形状,满有特色的,而且有关的规定也很多:禁止垂钓、禁止游泳、禁止划船、禁止喂鱼、禁止……还好没说禁止情侣,不然,这围了一湖的男男女女们就要引发大暴动了。
她沿着湖岸慢慢走着,心池的水让她想起了小木屋前的那条河,那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戒指项链,那个神秘少年的形象又浮现在她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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